<一個男人> - 班際比賽

輝小心奕奕地掀開手機蓋,替換上電話卡。

「媽,今晚食飯前我要返一返屋企先。」
「哦,好,有野要拎呀?」
「今晚中學畢業十年聚會,想揾番啲舊相,中學啲野係咪仲係舊書枱上面呀?」
「係呀,應該係哂果度架喇,你番黎自己慢慢揾喇。」
掛上了電話,輝抬頭看著電子屏幕,慢慢步向二號輸送帶。
CX254倫敦 陸續送達……
踏進書房,迎接輝的是一位「老朋友」,它是一張深棕色的花梨木書桌。
輝記得它,縱使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站在這張花梨木書桌前了,再聚頭的這一刻仍舊是那種熟悉的感覺。花梨木是一種很耐用的傢俱木材,木紋幼而密,耐寒耐熱。十多年過去,它仍舊挺拔,牢牢地看守著輝的回憶。它是輝的最佳戰友,高中的時候輝每晚埋首桌上,熟讀四書五經,它們一起誇過了無數高山低谷。終於,輝摘到一張到英國唸電子工程的機票。

書桌上方有兩道滑門,滿滿的貼了大小不一的舊照片。照片已經微微泛黃,顏色也褪去了不少。共同的是,它們都留住了一張張快樂同學笑臉,唯獨右下方這張與別不同,這是中學畢業那年班際足球比賽決賽後拍的大合照。

輝清楚記得,那年雖然要馬不停蹄地準備公開試,但這年他們一起練習足球的時間卻是最多的。作為「精英班」,也作為校中名列前茅的學生,他們給予別人的印象就是一群書呆子。輝從來都沒有參加過運動校隊,陸運會也永遠只是陪跑份子,但今年他們決意要為班爭取一點榮譽作紀念。

「今年係最後一年參加班際啦,有今生無來世,你要加油呀﹗」同學們為隊員們準備了一條幸運手帶,輝賽前還特意去配了隱形眼鏡和買了新球鞋。

決賽那天開賽不久,他們獲得了一個十二碼的機會。

「輝,我今日腳風唔順,不如你負責射啦。」雋是隊中的射手,他把球交給了輝。
「呢球好重要,真係交比我?」輝此刻心情沉重,這是決定性的一球。
「我地信你呀,加油﹗」同學們在吶喊打氣。
輝緩緩把皮球放好,轉身,起跑,然後踢出了帶著汗水,期望和希望的一球。

「噹」的一聲響徹球場,球碰上了門框,反彈出界。

他錯失了進球的機會,最終也輸掉了這個比賽,遺憾地未能和隊友們一嘗勝利,捧盃而回。
這張照片上的臉都帶著淚痕。也許當時的不完美,才會讓回憶這樣難忘。

這時手機傳來了一則群組信息:
「溫馨提示,今晚7B聚會係銅鑼灣泉章居,準時7點開席。
btw,阿輝返左黎,幾時再踢波?」

輝笑了,輕輕撕下那塵封的照片,放進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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