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 you are in my Matrix——虛擬與現實的迷思


前天收到了苦等已久的Oculus Rift DK2,感覺又像是無數次拆封新玩具的衝動,去了開發者平臺,把評分較高的所有應用玩了一遍。

之前一個小時,我在一個名為Penthouse的程式中度過。準確的說,是在一個夏日午後,奧地利某處的木質小屋裡來回踱步。倘若你盯著屋子裡的任意一件物體看超過10秒鐘,你一定會覺得特別假——沒有抗鋸齒,多邊形加上解析度可憐的顯示幕會讓你直噁心。然而,如果整個屋子——甚至屋子本身都是這樣低劣的建模,尤其是你開始慢慢接受如果你眼睛的解析度只有960 * 1080的話,你甚至覺得應該「走」過去打開音樂好好享受一會兒。就在剛才,我摘下戴了一個小時之久的Oculus,回到現實的世界中。

如果我們面前只有一條路,如果我們要走,那麼定會果斷地大步前行,而現在問題是,我們面前的路,有兩條。

其實Oculus和Google Glass的出現恰恰代表了下一個科技時代的兩種博弈 - 究竟是要放棄(abandon)我們的肉體,擁抱純虛擬的世界;還是不斷增強(enhance)我們的肉體,改造現有的世界?把自己變成鋼鐵俠,和把自己「想」成鋼鐵俠,你又會選哪一個?

我個人並沒有急於下結論,而是把所有的思考留給了這兩個問題:

存在是否客觀?真實和虛擬的界限是否可以被定義?換句大白話說:到底有沒有東西是真的?假的東西類比真,真到什麼程度你就當真了?

我目前的思考:

假如不脫離自身的肉體限制,那麼我們認知這個世界的方式就是通過我們(在生物總類裡並不十分出色)的五官,即眼耳口鼻膚。由此產生的視覺,聽覺,味覺,嗅覺和觸覺作為資訊接受的管道(sensor),將外部的資訊轉化為神經元,上傳至大腦(server)來處理。而大腦會比對接受到的資訊是否符合本能(boot load)或是否存在歷史記錄(log)。倘若符合本能條件,則會觸發條件反射,如碰火要收手。若符合歷史記錄(log),則會自動請求之前歸檔(memory archive)的應對策略(experience)。若未查到相關歷史記錄,則啟用學習機制(learn)。可以說,從認知程度上來說,世界由三部組成:生物本能,經驗(包括書本經驗)和學習。

我拋出兩個問題供大家思考。

第一:《c小調第五交響曲》(命運交響曲)是否存在/存在過?如果存在,那麼它現在在哪兒?

第二:我們三個人覺得一道菜很好吃,我認為的好吃,和他們認為的好吃,是同一種/同一程度的好吃嗎?

眾所周知,《c小調第五交響曲》是貝多芬最著名的作品之一,也就是命運交響曲。我相信你可以不假思索地說,我知道,我聽過。然而,它是應該被「聽」的麼?從物理存在的角度上來說,真正的《c小調第五交響曲》應該是幾張紙,也就是寫有樂譜的最終稿。然而我們又都知道樂譜的目的是演奏出來,用耳朵去享受,而這一過程,作為《c小調第五交響曲》的客觀存在本身的概念便已經進行了感官上的轉移和偷換。很難判斷貝多芬創作這首交響樂的過程,是提起筆就開始寫譜子,還是隨意在鋼琴上試了一段旋律(當然他那時已經完全失聰,一說他咬著金屬棍抵在琴箱上通過骨傳導聽聲,但太不靠譜),或是腦海中類比出了這段旋律。事實上,這三種不同的方式產生的《c小調第五交響曲》,是三個不同的客觀!(甚至並非存在,如第三中腦海中類比)。可以這樣說,如果你回答:《c小調第五交響曲》,是一部交響曲/交響樂/音樂,那麼從真實的客觀維度上,就錯了!甚至我可以有這樣武斷的推論: 對於音樂來說,沒有客觀存在。因為唯一的客觀(曲譜)不是通過聽覺來獲取,而之後無論演奏該譜,或通過任何介質播放該譜的聲音,不是該音樂的客觀存在本身,而是該客觀存在對於聽覺的表達。對於音訊來說,不同環境條件介質下,波段總不完全一致,也就是說,只有錄音棚裡老男孩通過自己嗓子唱出來的,未經過麥克風或效果器或錄音器,不重複的,沒有任何後期的那些歌詞的唱出聲音的第一遍的《小蘋果》才是這首歌的客觀存在。我們每個人聽到的,通過任何方式播放的《小蘋果》,都不是《小蘋果》,而是《小蘋果》的擬真化虛擬。所以不要以為我們在聽同一首歌,放大幾萬倍下沒有任何音訊的波段是完全一致的。我們之所以會覺得這些歌都是小蘋果,僅僅是因為我們耳朵的「解析度」不夠高。當我們第一次聽《小蘋果》的時候,我們大腦啟動了學習機制,將這首歌的旋律和曲調做了記錄(log),然而由於我們的感官(sensor)的靈敏度有限,我們也只能模糊的重建了一個大腦能夠足以區分于其他任何歌的解析度的,粗糙的「集合」;當我們第二次聽的時候,大腦啟動經驗機制,只要波段依舊屬於歷史記錄(history log)「集合」的真子集時,我們便會強制認定這是《小蘋果》。然後說出:「我聽過!” 可是,你真的聽過真的《小蘋果》嗎?真的《小蘋果》還存在嗎?《小蘋果》存在過嗎?

第二個問題,還是留給大家思考吧!

我記得我高中時寫過一個隨筆,大抵意思是這樣的:

假定達爾文的進化論是正確的(事實上很多人開始反駁),那麼人類進化總體說有一個明顯的趨勢:肉體不斷退化(或者說是「退化地進化」),大腦(精神)不斷進化。譬如現在我們已經不需要那麼多體毛,我們的肌肉已經大不如前,胃也無法消化生肉。而我們的腦容量比元謀人多了不少。可以設想,如果一個元謀人出過一次遠門,隔幾天再問他,哥們兒,那地兒長啥樣的時候,可能因為腦容量的限制,他並不能描述地很精確。然而此時此刻我坐在矽谷的家裡,你要問我西安鐘樓長啥樣,我幾乎可以把整個區域重繪出來。如果你認同了這一趨勢,那麼我們試著把時間拉長長長長長,拉到足夠長。然後會有如下推斷:

是否會有一天,當我們想要從美國去西安的時候,因為我們的大腦已經非常發達,發達到可以類比出西安整個城市的一街一景,一人一物,以至於閉上眼睛,身未動,心已遠 - 我會覺得已經到西安啦!當我們肚子餓的時候,是否已經足以發達到「想」出一頓滿漢全席,慢慢享用,然後「說服自己」已經吃飽了?(我剛仔細回味了一下大董烤鴨的味道,我覺得還是有可能的)。

如果上述的事情都發生,那麼很不幸,人類就要滅絕了,因為 - 我們會用強大的腦力創造出一個世界,每一個人會創造出每一個人自己的世界。對於那些追星族來說,眼睛一閉,努力想想,你的偶像就在你身邊啦。這麼想想,不是挺美好的嗎?但不幸的是,我「世界」裡的劉德華,和你「世界」裡的劉德華,和劉德華,是三個互不關聯的存在!簡單地說,每個人都逃離了目前的世界,造出了屬於自己的世界,而你我之間的世界沒有任何客觀交集,也互不認同(甚至沒有認同的必要)。人類最重要的社會屬性被徹底割裂了,結局正如駭客帝國那樣,變為泡在營養液裡的個體。

看了這麼多,是否已忘記剛才我們手動設定了一個條件,那就是把時間拉得足夠長長長長長?好了,那麼問題來了,看清楚了:

我們怎麼能夠判斷現在(此時此刻)的你我,是真實存在的你我,還是一個已經發展到那樣發達階段的某人」創造「出來的你我?

當時那篇隨筆的結尾是這樣的:我覺得我明白了為什麼很多偉大的科學家到晚年都去研究神學了。因為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宗教,無論主神是誰,在世界觀的架構上,都是」創世論「,即一個特別牛逼的」人「(神)創造出來了整個世界,本質上講,上面問題的答案,側面反映了宗教,哲學和科學三元的統一。

或許你們會說,現在去弄清楚這些問題還為時過早,但我想說,當你在Oculus裡虛擬出來的位於奧地利的小木屋裡欣賞了一小時交響曲,再摘下它,回到廢紙,垃圾,沒喝完的可樂堆積如山的所謂」現實「裡來的時候,你會好好考慮一下選擇活在哪裡的。活在哪裡不重要,真實最重要。可是什麼是真實呢?真實和虛擬的界限又在哪裡呢?Oculus Rift明年就要推出消費者版本了。現在還覺得為時過早嗎?

Red pill, you are in the Matrix.

Blue pill, Hell you still in the Matrix.

Welcome to the real world.

本文作者是90後創業者呂騁(@呂騁Jesse),渡鴉科技創始人,聯繫郵箱[email protected],微信公眾號ravenjesse

[本文來自讀者的投稿,不代表36氪立場]


資料來源:36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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