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新總部為何遲遲不能交付？因為要像生產iPhone那樣建造“太空船”

編者按：喬布斯原定2015年落成的蘋果新大樓為什麼至今連門把手都還沒有搞定？路透社採訪了20多位參與項目的施工人員，結果發現，蘋果把對細節和質量的完美要求都貫徹到了“太空船”新總部的建設上，使得很多事情對於施工方來説變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在最初的Macintosh計算機機箱內，蘋果聯合創始人喬布斯刻上他的團隊的簽名，這反映出他甚至連自己產品的隱藏功能都非常在意。

他的最後一件作品，位於加州Cupertino的蘋果新總部大樓將會是一個合適的致敬：這是一個充滿未來主義的園區，其建設對細節傾注了驚人的關注。從電線的排列，到隱藏管道的完工，這棟280萬平方英尺的主建築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小到不需要引起審查的注意。

不過根據路透社對接近20多位當前以及曾經的項目參與者的訪談，想把建築建造得像手持設備那樣完美無瑕並非易事。鑑於簽署了保密協議，這些人大多要求匿名。

自評估2011年披露了它的計劃以來，其搬遷日期就一再拖延：喬布斯當初的預計是2015年，但據參與項目的一名人士的説法，現在看起來今春似乎最有可能。當地政府宂長的批准流程對此也有責任。
評估尚未披露總造價的數字，但曾經參與的項目經理估計大概是50億美元，2015年在接受電視採訪時CEO 庫克並未否認這一數字。而據一位前施工經理説，其中有超過10億美元花在了主建築的內部裝修上面。

鑑於在該項目上投入了那麼多的時間和金錢，建築界的一些人質疑蘋果是否關注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景觀設計與環境規劃系主任Louise Mozingo教授説，跟激進的開放辦公室和倡導協作的趨勢相比，該園區多少是個例外。它的中央辦公樓建築是個龐大的玻璃環形物，經常被比作一艘太空船，教授指出，哪怕就是走走都是個挑戰。

她説：“這跟提升辦公區的生產力無關，而是想為這家跨國公司創造一個象徵性的中心。他們正在打造一個標誌。”

全球最大的曲面玻璃

技術公司一直以來都鍾情於通用型的辦公園區，這讓他們可以隨着公司的景氣或蕭條靈活調整辦公區。喬布斯在死前數月披露了這個原本叫做Apple Campus 2的新園區設想，被認為開啟了矽谷建築結構的新篇章。

按照2013年的項目描述，該園區落成後將可容納14200名員工。據稱該主建築是全球最大的曲面玻璃結果，將會被成千上萬顆茂密的林木包圍着。儘管該iPhone製造商仍保留着一個有百年曆史之久的穀倉原封不動，但蘋果從惠普那裏買下來的那個鋪滿水泥的園區幾乎已經不留下什麼東西了。
但對於那些參與該項目的人來説，最令人震驚的是蘋果的經理堅持用設計口袋大小電子產品的標準來要求這一浩大的綜合體的建設。

蘋果內部的建築團隊定下了很多規矩：玻璃面不能看到通風口或者管道。有關建築頻繁使用的特殊木材指南詳細到有30頁之多。

而公差，也就是材料實際參數值的允許變動量，是蘋果的特別關注之一。很多項目的公差標準最好也就是1/8英寸，而蘋果的要求往往要小很多，甚至連隱藏面都做此要求。

一位曾經參與項目的建築師説，該公司敏鋭的設計感強化了項目，但它的期望有時候會跟建築的現實發生衝突。

他説：“手機你可以建造出非常非常小的公差。但是建築你永遠都不會把公差設計到那種程度。那樣的話你的門會被壓扁的。”

這個項目創造了大約13000份全職的建築工作，卻給承包商造成了重大損失。原先的總承包商，包括斯堪雅美國以及DPR Construction，在開工後都撤走了，建築專家説像這麼大規模的項目出現這種情況是很罕見的。這些承包商撤出的具體原因不明，蘋果和這些公司都不予置評。
忠於設計原則

蘋果新穎的建築方案採用了很多形態。曾經參與項目的建築師German de la Torre發現，建築的很多地方，比如圓角的曲線，都出自蘋果的產品。電梯按鈕令一些工人想到了iPhone的主鍵；一位前經理甚至把衞生間的流線設計跟這一設備關聯到一起。

但de la Torre最終看到蘋果高管並沒有試圖喚起對iPhone的聯想，而是遵循某種類似於柏拉圖式的理想形態和尺寸。

de la Torre説：“他們是經過了很多年的實驗之後才得出那些設計原則的，所以很忠於那些原則。”

對細節的狂熱關注是關鍵原則之一。據一位曾經參與項目的施工經理回憶，在建造早期時，蘋果的經理告訴施工隊伍説，由大塊光滑的水泥面板組成的天花板從外到內都應該是潔淨的，就像iPhone的耳機插口內部也是成品一樣。

因此，這成千上萬塊天花板也都必須經過蘋果內部團隊和總承包商的批准，在商店要過一次，之後到了建築工地還要再審一次。

這位前施工經理説：“你看不到的那些東西對蘋果來説也都是重要的。”
門口是最令人苦惱的要求之一，蘋果希望它能夠平整到完美的地步，不容一絲的門檻。施工隊伍頂回去，但蘋果還是堅持要求如此。

其合理性何在？據一位前施工經理介紹説，蘋果的説法是如果工程師步入這棟建築時必須調整步伐的話，他們可能就會有從工作中分神的風險。

這位前施工經理説：“我們花費了幾個月的時間試圖避免這件事情，因為這要花費的時間、金錢等等都是前所未有的。”

一位前施工經理説，蘋果的經理一而再而三地花費了數月的時間來完善細小的特性，造成了一種多米諾效應，導致項目其他部分也被推後了。

引導指示牌也需要微妙的平衡做法：蘋果希望所有的指示牌都能折射出其流暢、極簡的美學標準，但消防部門需要確保建築能迅速引導到緊急出口。

已經退休的消防隊長Dirk Mattern是聖克拉拉縣消防部門負責該項目的代表，據他估計有15場會議談到了這一主題。

他説：“我從來沒在指示牌上面花過那麼多的時間。”
美得就像一幅油畫

當蘋果接觸總承包商Holder Construction和Rudolph & Sletten要求在2015年完成主建築施工時，這些企業的頭等大事之一就是確定會議室和辦公室的門把手。

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個月之後，建築工人把他們的工作提交給了蘋果內部團隊的一位經理，經理把樣本拿在手中反覆端詳。最後他説他覺得有個凸起。

施工隊伍於是又把樣品複核了一遍，還是找不到任何不合格的地方——哪怕精確到納米了。儘管如此，蘋果仍堅持另做一個。

深度參與到門把手這件事情的那位施工經理沒有看到它的完工。直到他在那裏的最後一天，蘋果還在糾纏設計的事情——此時他們已經吵了1年半的時間了。

當建築完工時，工地唯一留下的指紋將是喬布斯的。16區議會畫家與相關工藝品協會的區域總監Brett Davis説，工人經常必須戴上手套以避免弄髒那些精緻的材料。

他説：“這就像一幅你不願觸摸的油畫，絕對值得一看，如果他們讓你進去的話。”

資料來源：36K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