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莉．出品】〈愛情的槍〉：憤怒的舌頭，柔軟的愛情

　　〈愛情的槍〉是2011年陳昇的專輯《家在北極村》的其中一首歌，與左小祖咒合唱，陳昇詞曲。雖說已不是時下「流行」的流行曲，但聽起來依舊耐人尋味。
　　單是歌名已讓人眼前一亮。「愛情的槍」讓人浮想聯翩，有比喻或隱喻之況味。但耐人尋味處遠不止「標題黨」般的歌名。

　　可以說，這是一首「複調」式的歌曲，包涵三重聲音（情緒）：陳昇激昂中透著憤怒的唱腔，左小祖咒帶著頹廢與滄桑的歌唱，以及「甜甜樂團」的女生充滿撒嬌與挑逗般口吻的旁白與清唱。


　　這是一首有態度的歌。文本中洋溢著濃厚的「二元對立」符號，如「真理」與「謊言」，「南方」與「北方」，既是充滿曖昧的隱喻，也是歌者的質疑與批判。然而，歌者的態度是鮮明的。面對兩難的選擇，他們最終選擇了「真理」——「當真理站在謊言的那邊，我就解決我自己」，「北方」——「南方的江山太嬌媚，容易遮傷我的眼」。毋寧說，這是一首憤怒的歌，迴蕩著對現實的看不慣和不妥協，尤其是陳昇演唱的部分，憤怒中甚至透出一股悲情的理想主義色彩——明知反抗無力，卻用力反抗。這種風格同近期中國大陸電影《老炮兒》頗有異曲同工，男主角六爺亦是帶著一股執拗勁兒的滿肚子不合時宜，處處講「規矩」和「正義」。「讓我滾燙的靈魂在雪地上撒個野」靈感應來自崔健早期的〈快讓我在雪地上撒點兒野〉，也是洋溢著離經叛道和特立獨行的情懷。


　　同時，這也是一首溫柔的歌。「誠實」與「愛情」在歌者的意念中也是對立的——「愛情來的時候，你就會背叛你的誠實主義」。所以在開頭的旁白，陳升說「親愛的，借我一把槍。殺了我的愛情，或者殺了你的誠實吧」。歌者或許反感的是面對愛情的不誠實，所以才需要一把具有裁決力量的「槍」。「槍」的內涵比較含混，可以是某種決斷力量，也可以表示某種反抗。然而，如果有一天我從「北方」回來，「燕子」、「春風」、「新綠」都來到「你」身邊時，那是因為「我」無法掩飾的對愛情的誠實——因為「我想你」。縱使對現實如此憤怒、不妥協，但在愛情面前，心靈終究是柔軟的、屈服的，根本矯情不起來。或許，陳、左在〈加格達奇的夜車〉MV最尾的旁白可作一個註腳：「愛情是一場讓人覺得非常疲憊、沒完沒了的春夢」。就算是疲憊、讓人備受折騰，畢竟愛情也有如同「春夢」般短暫的甜美。

　　一邊是憤怒的舌頭在質疑和批判現實，一邊是溫柔的內心依舊百折不撓地渴望愛情。整首歌正是在情感的張力落差中，行進著自己的反抗與柔軟。



〈愛情的槍〉陳昇


崔健〈快讓我在雪地上撒點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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