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治雲】Y,只有淡忘,從前話說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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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淡忘
從前話說要如何
其實你與昨日的我
活到今天變化甚多//

腦海中閃過這段歌詞,不由得想起了他。

他叫 Y,是我的中學同學。高中時坐在我旁邊,每天聽他哼著Beyond,默寫歌詞比默書更用心,使我開始對Beyond感到有點好奇。那時候,我對這隊樂隊的認知僅限於《海闊天空》、《光輝歲月》、《真的愛你》三首歌。他幾乎向我介紹了所有Beyond的歌,或在上課,或在小息。記得他喜歡用鉛筆,因為寫字會更有線條美。就這樣,他用鉛筆默寫一首又一首的歌詞,向我解釋當中意思。那時還有Foxy,我輸入"Beyond"後隨便下載了十數首歌。一聽,不錯。一聽便聽到現在。

我對樂隊音樂的認知從此開始。Y 除了向我解釋歌詞的意思,還會挑選心愛的結他solo,每天在我耳邊細唱。他也向我介紹其他樂隊(但我太懶,最後只聽了X Japan)。漸漸,在歌詞和旋律之外,我學會了欣賞編曲,當然還有結他solo。有時候我們會在空無一人的課室唱結他solo,不過我總是不夠他熟。

可能喜歡band sound的人都喜歡創作,我有一段時間嘗試過寫武俠小說,每次寫完一章,總會首先拿給他看,而他也看得非常認真。其實每一章只有一版,劇情爛透之餘文筆亦甚彆扭,他對我實在是太客氣了。

Y是一個前衛的人,然而有時卻很厭世。那還是會考的年紀,他說如果有 30分就不會再升學讀書,要以自己作為對制度的諷刺。我相信如果他有 30分,真的會輟學。不過最後他只有24分,順利升讀原校。但對於政治,他總是充滿無力感。每次我跟他談論政治、時事,他的回應總是滿滿的「現實」、「無辦法」。有一次我問他,既然你喜歡Beyond,也認同其歌詞意思,為甚麼你的態度總是那麼犬儒、那麼無力?他說,我老了。

自那次起,我覺得他的背影特別蒼老。

中學畢業後我只見過 Y 兩次。第一次是在大學禮堂上語文課,我在看書,他坐在我旁邊,打了聲招呼就拿我的書看。第二次是在地鐵站,我們打了聲招呼,他問我最近聽甚麼歌,我說我最近聽古典音樂,柴可夫斯基。他推薦我聽悲愴交響曲。車來了,他便上車。

中學時我們常常一起放學乘地鐵回家。他要轉一次車。在轉車月台上,我常陪他等車,談談音樂、談談哲學、談談人生。談著談著,很多班車走了,而我們仍然樂在這個只有我們兩個的小天地之間。
//只有淡忘
從前話說要如何
其實你與昨日的我
活到今天變化甚多//

今天腦海閃過這段歌詞,我忽然記不起,究竟它來自《誰伴我闖蕩》抑或《灰色軌跡》。當天最熟悉的歌詞、旋律,就在不知不覺間離開了。正如 Y,自高考放榜那天起無聲無息的離開了我。然而即使彼此變化甚多,或者有天我們不再認得對方,每次聽到Beyond,我還是會想起他,想起那段純粹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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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我是公治雲,不愛生根,最害怕誓盟。看我的文章,最好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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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籤: 公治雲  Beyo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