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變了,各有隊友,卻仍掛念與你一場波的友誼
「肥仔,大腳斬上黎……」,後場的我收到隊友明確的指示,面前幾個「大隻仔」來「圍剿」我,我的傳波空間已經變得渺茫,眼見就要俾人禁區外搶斷射空門,我用熟悉的雙腿「夾」起個波,好似當年墨西哥球星白蘭高一樣,在人群隙縫中穿出,其實我想繼續推波,但還是理智地選擇了傳球,畢竟我已經是門將,在人造草大球場上,我並不習慣用腳,體能問題讓我有時不得不守龍,等了幾星期,哪怕好似可有可無地逗留在球場,我已經心滿意足,因為錯過這一場比賽,又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踢波。
小夥子,長大了,工作的壓力已經推到我身材走樣,三餐只求快速不求健康,到頭來我追逐的只是一張張的鈔票,以前的我曾是學界黃金右翼,快如馬,壯如牛,不知疲倦的奔跑,如今談起卻被人當作笑話,但我從來沒有放棄過成為一位「偉大」的「街場洛賓」,工作總是壓縮我的時間只剩下睡眠時間,我也得抽出時間觀看球賽,一旦有人邀約踢波,我身在新界西,不管要去將軍澳還是港島東,不管搭車有多麼漫長,我也要爭取到能夠出現在這球場上的兩小時,這是我每個月最想擁有的時光,我任職sales,你任職金融,他任職廚房等等,曾經無所不談的隊友,歲月流逝令彼此whatsapp也只剩下「icon」,唯獨聚首球場上,我地找回當年熟悉的感覺,你不再抱怨我失波,因為你也甩波了。
回想當年讀書,一放學直奔球場的衝動,如今想起也是內心澎湃,更重要,或許場上的球員並不熟悉,但一場球賽令彼此串聯起來成為隊員,沒有人著緊比分,更多的為彼此的一個配合或者入球而振臂狂呼,而我,非常自信地賣弄腳法,很多匪夷所思的動作都使出來,為的只是旁人的掌聲,透過假動作「no look pass」直線傳送給隊友,也成為我拿手好戲,正所謂你來我往,你高速的盤扭,殺入禁區前「鬼馬」地挑起個波送往我的半空,我球不著地狂抽,球直奔底線外,你默契地點點頭,示意下一個攻勢要更加準確,雖然比賽結束後你我各奔東西,雖然你明天已經不在此踢球,難忘的確是你我一場波的友誼,至今我還記得你的腳後爭傳球給我輕鬆建功。
球場上總遇到難忘的人與事。到最後還能聚首的人屈指可數,學界的青蔥歲月已經成為歷史,學界一齊獲獎的隊友也一個個消失,唯街場,還可以重新認識新的朋友,只有在球場上,才沒有職場上的爾虞我詐,才沒有你對我微笑背後卻「捅我幾刀」,球場上的汗水不再是累贅,球場上的歡笑是真摯的。有時明明約好了你卻「甩底」,有時明明齊人卻遇上暴雨,每一次的等待是漫長的,每一次的期望是濃烈的,到終於可以踢波,開心程度更甚于「升職加薪」,雖然,這種開心不常有。
我如今偶爾也會司職右翼,只是很多假動作和「花臣」已經不敢使出,速度上的劣勢、體能上的輸蝕令我成為後衛甚至門將,別人左一句肥仔右一句四眼我已經聽得習慣,耳邊彷彿還聽得舊隊友的呼喚「白糖糕,射波喇」。(白蘭高的諧音)
今晚又有波踢,我想籍住文章壯勇氣:我今晚要踢右翼,我要「扭左推右」「夾波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