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四分一頭蓋骨的男人 (一)

小詩今次去實習,去的依然是內科病房,不過今次是內科呼吸科病房,再加老人科,一個病房,男女病人皆有。

不過,也許你會問,男女都在同一個病房?不會很怪嗎?而且換片或是有一些程序的時候,男女看到似乎不太好吧!

大家可以放心,男女病人是分開病格的,同一個病格不會有異性的存在,而且男病格位處最近出入口的地方,而女病格位於較入的位置,因此不會有男病人經過女病格,減少誤會。
其中在男病格遇到的病人,他叫順叔。

起初見到他的時候,眼睛和神情有點呆滯,我一直都以為他沒甚麼大問題。

「順叔,現在和你換胃喉呀!」順叔依然不發一語。

鼻胃管,Nasogastric Tube,是一條經由鼻腔進到胃裡的管子,病人因種種原因不能用口進食,又或者根本是昏迷當中,只好靠一條管子,把營養奶送到胃中。

一切都準備就緒,舊的喉已拔走,開始從鼻子插入了。


在喉中,會分開了兩條道路: 一是通往氣管到達肺的道路,一條是食道,通向胃部的正確方向。
鼻胃管餵食我們必須要很小心,因為如果方向錯了,喉進了錯的方向,即是通向肺的方向,食物便會流入肺,病人會得吸入性肺炎,嚴重者會死亡。因此每一餐餵食之前,我們都會先確定喉的位置,我們會從管子抽吸,看看會否抽到胃液(用酸鹼試紙試酸鹼度,胃液pH值通常少於4),並且會打氣進去,用聽診器聽胃部,會聽到咕嚕聲(Gurgling sound),確定是胃部才會餵食。

插進去的時候,一般人也會覺得很辛苦,因為一條粗粗的管子,從鼻入到胃,當中經過咽喉的位置,是氣管和食道的交界,通常都會咳嗽,和想嘔吐反胃,清醒的人多數插完也一抹眼淚一抹鼻涕,也有很多人插到鼻腔有點破損,在管子黏著血絲。

順叔沒有反抗,出奇的平靜。

通常入到一定程度大概到達咽喉的時候,我們會叫清醒的病人咽口水,這樣子會厭(epiglottis) 會關閉通向氣管的道,這樣管子就可以正確進入食道。

這時,我對順叔叫道:「順叔,吞口水呀!」

我叫了好幾次,順叔都不為所動。

不管了,惟有繼續直進。

入了應該到達胃部的長度,先確認一下。

能抽出東西,不過樣子像口水和痰。

試酸鹼,不合格,再聽聲,很朦朧,不清晰,老師聽到都覺得不太百分百肯定是胃部。

再叫他張大口,也是沒有反應。

我們把他的口張大,看看管子會不會纏繞在口,果然,管子在口打了個「蛇餅」。

要從頭再來。再插,還是盤在口中。

來來去去插了不下五次,老師也出手了,還是不行,再交由主責護士試試。

插了不下二十次,三人都試遍,最後讓順叔休息一下,等護士長遲陣兒再試。

在插的時候,叫他他沒反應,再仔細看看,才看到他的右邊頭骨缺少了一半,是我們稱為「菜菜子」的人。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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