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話港獨,佢又話回歸,我還是來點劉半農的作揖主義好了

  常說紅老之學。紅,就是「紅樓夢」;老,就是「老子」。
這紅老之學的主旨,簡而言之,就是無論什麼事,都聽其自然。
譬如有人罵我,我不必還罵:他一面在那裡大聲疾呼的罵人,一面就是他打他自己,我在旁看看就好,何必費氣力去還罵?
又如有隻狗要咬我們,我們不必打它,只是避開了就算。將來有兩隻狗碰了頭,自然會互咬起來。所以我們做事,只須抬起了頭,向前直進,不必再管什麼閒事。這就叫作聽其自然。
  
  為什麼?因為不抵抗主義面子上是消極,底里卻是最經濟的積極。我們辦事要有成效,就要保存精神在正當的地方用,就不得不在可以不必的地方節省些,這就是以消極為積極。
劉半農在這基調上提出「作揖主義」的新名詞來,我也照抄一遍,套進今日環境之下。看看該怎處世。
  
  譬如早晨起來,來的第一客,是位熱血公民。他穿著黃衣,志高氣昂走進來,見了我,清清嗓子,大聲道:「你看現在是世界不像世界了,港共爪牙,染紅香港。欲求香港民主,非追求香港獨立不可。」我急忙向他作了個揖,說:「閣下說的話,很對很對,領教了,再會罷。」
  
  第二客,是個知名左膠。他提著個支持公平貿易的小本手作店的布袋,一臉憂國憂民的走進來,向我說:「和平理性,有傾有講,才是方法。激怒共產黨只會給它藉口消滅我們,誰衝誰就是鬼。倘泛民不合作,不大團結,便落得一個碎片化,Fragmentation的下場,民主democracy,難以爭取。」我急忙向他作了個揖,說:「大大說的話,很對很對,領教了,再會罷。」
  
  第三客,是位港共司長。他西裝筆挺,一擺一踱的走進來,向我說:「有國才有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獨立只是極少數人激進人士的聲音,不代表市民。我們會努力為市民服務,保障香港和平繁榮。經濟穩步發展,成為東方之珠,中國對外的窗外。」我急忙向他作了個揖,說:「司長說的話,很對很對,領教了,再會罷。」
  
  第四五客,是一位離地中產,和一位討厭政治的港豬,手攜著手同來的,沒有見面,便聽見幾聲「港姐」,「補習班」的詞語。見了面,離地中產說:「現在不是挺好嗎?要是真的搞獨立,你有槍嗎?你有水嗎?所以香港是離不開中國。」港豬點頭表示認同說:「這話說得不錯呀!我們都是中國人,何必分得那麼細。民主不是不好,可是太激進也不好啊。」他說完還指著TVB的新聞,我一看那報道,題目是「港獨縱火」四個字,我急忙向兩人各各作了一個揖,說:「兩位先生說的話,很對很對,領教了,再會罷。」
  
  如此東也一個揖,西也一個揖,把這一班老伯,大叔,仁兄大人之類送完了,我仍舊做我的我:要辦事,還是辦我的事;要有主張,還仍舊是我的主張。這不過忙了兩隻手,比用盡了心思腦力唇焦舌敝的與他們辯駁,不省事得許多麼?
  
  到將來,不幸有一天,做官的諸位額手相慶曰:「謝天謝地!現在是好了,洪水猛獸已一律肅清。再沒有什麼後生小子要分裂祖國,蔑污我偉大的中國。」那時候,我們自然無話可說,只得像在擠迫的地鐵南廂中吞了一個臭屁一樣,心裡叫苦,卻仍得閉上嘴哼不出半聲。或者帶這種痛苦,埋入黃土,做螻蟻們的食料。
  
  萬一的萬一竟有一天變作了我們的「1949」了,那麼,我一定是個最靈驗的預言家,我說:那時的官老爺,斷不再說今天的官話,卻要說:「我是幾十年前就提倡港人治港的,從前陳雲,黃洋達,黃毓民自以為得風氣之先,其時我的新思想,還遠比他們發生得早呢!」到了那個時候,我又怎麼樣呢?我想,「1949」以後,自稱本土自決的很多,真正的本土派也沒有方法拒絕這班新本土派。
所以我到那時,還是實行「作揖主義」,他們來一個,我就作一個揖,說:「歡迎!歡迎!歡迎香港國的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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