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區之狐》


每當看到他,總會想起零八年那個悲痛日子,即使已經過去了六年,那天的畫面仍然歷歷在目。

那天的你正逐步適應倫敦生活。你的踢法,你的觸覺,像狐狸一樣那麼敏銳,能隨時把握那一剎的機會,造成入球。人家說雲老頭終於找到一名可靠前鋒了。然而在這個穩步上揚的時候,上天卻忽然給你一個重大考驗。


無法忘記你倒下來的一刻,也無法忘記那一秒的可怕和恐懼,你那雙完全變形的腿,連骨頭也刺穿了皮膚。當天的我,看著直播,也不禁相信眼前的所見所聞,慢鏡重播那刻,才知道真正的可怕,但我相信在你身旁的人,更加是無法接受。


我以為這次嚴重傷患會迫使你從此離開球場,就算康復了,也法再回到前線繼續作戰。這是我們最壞的打算。不只是阿迷傷心,事實,誰都為你的傷感到難過,尤其當我們看到拿著拐杖的你,步履蹣跚地走出來回應記者的訪問,就使我們更加傷心。可憐的伊度亞度,是英超害了你。


不過很壞之中等最好,也許不是那麼壞。一年多的時間,你終於康復過來,甚至重新回到球場。雖然笑意重新回到你的臉上,但看著你那雙經過多次物理治療而弄得粗細不一,滿佈傷痕的小腿,不禁令人回想起那天倒地不起的場面。甚至在回歸後的那些戰役,每當看見你被侵犯,也會心驚膽顫,怕歷史重演。而你好像擔心再次面對那些嚴重傷患,五五波也會很自然地避開了,不再像受傷之前那麼勇悍。


是的,要你立刻擺脫陰影是不可能的事,尤其你那些不是普通的傷患。

你預期歸來,卻沒有預期把當天的鬥志和技術回來。一個射手被廢掉武功,雲老頭迫不得已把你放逐,最後你黯然離開阿仙奴,遠到烏克蘭重新開始。

或許遠離那個給你帶來痛苦的城市,對你是百利無一害,至少可讓你有個真正的重生。


當你離開之後,就再沒有很多你的消息。不過有時候總會打聽到一點,你在烏超的那邊,可有回復昔日狀態嗎?有時又打聽到一點,說你想念倫敦的朋友。那刻的我,無言以對,原來你還是想念那個差點令你緣盡足球的地方。

後來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你當天留下來的球衣,終於後繼有人。他是來自德國。雖然你倆的踢法很不一樣,但二人的入球效率都是那麼可靠。
有時候我希望,你會忽然會穿起阿仙奴球衣後備入替,當然這是我的幻想。人是那麼矛盾,想你遠離傷心地重新發展,卻又不捨你離去。


但有時我真的會想,假如你沒有受傷,你會不會真的成為一位聞風喪膽的英超射手?

四年一度世界盃,克羅地亞在最後的附加賽戰勝了冰島,得到最後的入場劵。幸運地,你也入選了。

這是你第二次參加世界盃。


沒有在揭幕戰看到你的身影,是有點失望。幸而這失望只維特了九十分鐘,下一戰,你後備入替。

不知道當你站在亞瑙斯亞馬遜球場的中心時會想著什麼?而我也該忘記零八年的悲痛,盡情投入這有你在場的比賽!
比賽中,你沒有入球,但你卻發揮了自己的水準。文素基治第四個入球,正是你在右側射門使門將脫手後,才得以補進。



今天在場上的你,不禁令我想起當天那個身穿阿仙奴球衣的你。也忽然想起你那天穿了一件明顯衣不稱身的球衣,彷彿一個大人穿起童裝,那麼好笑;也忽然記起你那天入球,做出了彈琴的慶祝動作,六指琴魔,高興地跟後備席裡的朋友分享。


這刻的我才發現,原來跟你一起的回憶,不只有那次悲痛的傷患,原來淚中,仍是帶著笑容,那麼令人回味。


當我再次回望場區的你,在禁區裡,你的觸覺依然那麼靈敏。年華老去,但你仍然能夠站在世界盃這個舞台再次證明自己。事實,今天的禁區之狐其實和以前那個依舊一樣,那麼神勇。

短短二十分鐘,已足夠留下一點美好回憶。

雖然你無法聽見來自遠方的球迷對你的鼓掌,但我想這刻你或許能夠奇妙地感受到我們對你的讚賞,哪管只是一點點的讚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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