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海奇鋒 -- <Mirror's Edge>之藝術設定淺談

沒有呼吸,沒有脈搏,追求劃一卻換來了永恆寂靜
所有吶喊,所有掙扎,被蒙上一抹令人戰慄的微笑
赤祼祼的白色恐佈,此刻覆以物質繁榮打造之美麗霓裳
過去的撕叫與鮮血,彷彿再也無關重要

這就是 Mirror's Edge 的純白世界。

Mirror's Edge Catalyst 將會是 <Mirror's Edge> 系列的第二作,暫定 2016年2月23日推出
首部曲早在2008年推出,當時以第一人稱跑酷遊戲之姿橫空出世。作為系列的愛好者,對於續作當然是十分期待,同時亦想在續作推出前,淺談對這遊戲的感想。

老實說,系列首部曲 Mirror's Edge 的遊戲系統乏善可陳,遊戲體驗中能感受到種種未成熟的設置、操作。筆者不打算在這裡談論太多劇情,而希望集中探討這遊戱極出彩的藝術設計和對主題的感想。


遊戲設定在不遠的未來,在一個沒有感情、歷史,甚至連名字也沒有,充滿玻璃大廈的城市之中,人們過着安全穩定的日子。然而,這一切都是由一個極權政府藉由打擊異己、武力陣壓和無孔不入的監控措施所營造的「和平」。人若以任何形式試圖反抗政府,或推翻建制,下場不堪設想。


主角名為 Faith ,她與她的伙伴是一群以運送敏感資料維生,被稱為「信差」的人。根據 Faith 的描述,這個城市過去是無法無天的罪惡之都。直至一個名為 Elaine Callaghan 的女強人當權,局勢才有了180度的轉變。信差們慣在大樓屋頂間飛躍穿梭,總配帶着紅色的衣飾,一方面為識認身分,另一方面與這個沒有色彩的世界作別。恰恰紅色被官媒渲染為危險的象徵 : 代表生命、熱情、活力的紅色是禁忌的存在,而信差們也順理成章地被當成反動分子,人民的公敵。

性格和做事的手法同樣凌厲,Faith 是典型的鷹派。在她的眼裡看不出一絲猶疑,對於自己信念堅定不移,甚至到了有點固執的地步。在遊戲中的對話可以得知她否定建制,亦不贊同這種虛偽的平和。她和其他信差都懷着不甘屈服的心,遊走在城巿的「邉緣」。

Faith 認為城市過去雖然危險,卻「充滿脈搏、朝氣,擁有生命」。無容置疑,她是個極有性格的主人公,打死也不投降的那種,這種人還是放在外面自由自在的好。


遊戲概念圖,城市潔淨得令人嚮往

遊戲名為<鏡的邊緣>,自然鏡與邉緣就是遊戲的中心,各自有不同的象徵。筆者傾向把邉緣這概念理解為一種意識形態。所謂「邉緣」,不單是城市、屋台的邊際,更是一種非主流、抗拒融合、主張表達個性的態度。主流社會把信差視作反社會分子,以各種措施將之邉緣化,而同時 Faith 等人亦自覺與社會格格不入,毅然脫離體制,保留作為個體的性格和尊嚴。

「鏡」則普遍被理解為這無名的城市,此鏡無處不在,明亮清澈。可你就是沒辧法看到鏡裡的事物,要是想一窺鏡後的真相,就只有把它給打碎。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想看見真相,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捨棄舒服日子去破壞既有的體制 - 他們的生活倚賴體制,亦自然地會維護體制的安定。Faith 等非主流勢孤力弱,根本無力打碎體制,唯有在邉緣之上掙扎求存。

受過特殊訓練的「追逐警察」,專門捉拿信差,體力和耐力不輸 Faith 等人
首部曲中的白色都市,畫面渲染和照明以2008年的標準算是一流
暴雨排水井,遊戲中 Faith 為逃避追緝,果斷跳入井中
私人準軍事化組織 Pirandello Kruger (PK) 之行動總部,看似溫馨,實則殺機四伏
續作的夜景,相隔七年,畫面渲染有極大進步

筆者就讀建築系,對環境營造方面比較敏感。Mirror's Edge 的藝術成就主要在色彩的巧用,幾乎完美地達到了視覺衝擊和概念呈現的平衡。就好比張藝謀 2002 年的電影〈英雄〉,每一種色彩都各自代表着不同的情調、氣氛、思緒等。遊戲中的「烏托邦」,無論是在建築風格與環境佈置上都是偏向東方的城市,就像是香港、東京和新加坡的結合,而在絕大多數的場景裏就只會出現藍、白二色。白色代表着建制 : 由統一的思想、聲音所組成的主流社會;冷酷的藍色則是城市警察力量和政府的代表。身處戶外,政府那足足二百層高的監控中心在其湛藍迷彩的掩護下若隱若現,居高臨下座落城市中心。日間時分,無論從哪個方位向上望,皆是一片淸澈澄空。

但到底是你在看天,還是天在盯着你? 明明是個被白色恐佈籠罩的極權國度,但她沒有一般末世電影所渲染的灰暗色調。這個世界是不尋常地明亮鮮艷,好象有人要存心打造這畫面般。危機魅影四伏,其中竟然散發着一縷曖昧的幸福氛圍,令人不寒而慄......

値得一提,城市中所有植物都被塗上白色。對於這點,筆者認為開發者們無意向環保人士宣戰,之所以用上白色,只是從畫面的的劃一感和清潔感作考慮。無獨有偶,這又使人不禁要問 : 白色的花葉,還是那個我們熟悉的,有生命的植物嗎? 當植物不再是綠色,葉不像葉,花不像花的時候,植物作為白色的一份子,在這個世界裏跟其他事物在本質上根本沒有區別。

Celeste,Faith 最要好的朋友,在遊戲中段背叛信差而變成追逐警察的頭目

色彩的妙用也體現在人物身上。在遊戲中出現的眾多信使,基本上都會配帯一種或多種顏色鮮明的衣飾 : 主角最要好的同伴 Celeste 就時常穿着一件鮮紅的背心。她在變節後換上全身戰鬥服,有趣的是, Celeste 的戰鬥服只有黑白二色,並未換上代表警察的藍色。

身份認同危機在臥底電影中極為普遍,例如<無間道>。分別在於電影中對臥底角色內心的掙扎多半會透過比較歇斯底里的言語或身體動作,讓角色把緒緒釋放,並呈現到觀眾面前。Celeste 在遊戲中話語不多,但從服裝設計之中已能一探她的心境 - 那種既渇望和平又不認同暴權的矛盾,從側面也透視了她的罪疚感,如此一來這「二五女」就多了幾分悲哀可憐。筆者認為這是十分優雅而直接的描寫 !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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