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篇)《謝拉特與離他而去的男人們》


「頂!又係咁!」
暑假結束,回到Melwood,球隊首席射手兼最佳球員,再一次從紅軍的一隊名單上消失了。這次,是蘇亞雷斯。

六號的阿爾拔圖與八號的謝拉特中間,那著名的七號球員消失了,兩個名字中間,從此沒有了行距,在球場上、心靈上卻遺下深不見底的無形巨大黑洞。

身心俱疲的謝拉特,已經記不起今次是第幾次,隊中最出色的一員,捨晏菲路而去了。身為職業球員,來去匆匆本屬平常,但這次……這次跟英超冠軍的距離,是如此這般接近的啊!

2004 - 「一怒闖西」的奧雲
思緒回到十年前,那時,在晏菲路與英格蘭呼風喚雨的奧雲,告訴我他要走了,嚇得我目瞪口呆,完全不懂反應。由少年隊、青年隊到一隊,甚至在英格蘭國家隊,年長半年的奧雲,總是較我成熟、穩重、沉著,一直是我的學習對象,我尚在腦海千廻百轉之際,向來口若懸河反應特快的加歷查,已在旁以三寸不爛之舌,盡一切最後努力勸米高回頭是岸,在回過神之後我聽到占美大叫:「跟魯爾同朗拿度爭正選?後果只有兩個:渺茫同無機會!」一心西闖的奧雲自是不聽,占美近乎有點賭氣的矢言:「米高,離開晏菲路,你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2001年,奧雲帶領紅軍奪得一隻又一隻獎杯。當然,最著名的,是他近乎以一人之力後上擊敗阿仙奴的足總杯「奧雲決賽」。

加歷查一語成讖,奧雲投皇馬,沒有正選兼四大皆空。反而紅軍爆冷成歐聯冠軍,好不諷刺。

看著米高充滿信心地離去,謝拉特怎也沒想到,一年後他便回到英超,而且加盟「紐卡素」。簡直是晴天霹靂,天啊,那個對著我頤指氣使,射波話入就入,眉頭也不皺一下的英倫第一射手米高奧雲,加盟紐卡素?我當然絕對尊重這家東北老牌球會,但那絕非一支有爭標能力的球隊,以我熟知的米高,心高氣傲,永遠只揀最好的,「紐卡素」?忍不住致電求證,得到的回應斬釘截鐵:「你估我想架?」。從那刻開始,我知道了一個人由天堂打落凡間,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從此以後,儘管奧雲口裡不斷在說:「我從未後悔離開利物浦」,但明眼人都知道,離開晏菲路後的奧雲,表現、狀態直線下滑,直至在球壇消失那刻,再沒閃過任何光芒。

失意西甲的奧雲,回歸英超投紐卡素,昔日的意氣風發蕩然無存。

2011 - 「一路歸西」的托利斯
拿到歐聯冠軍,西班牙領隊賓尼迪斯躊躇滿志,引進一個又一個西班牙球員,但西班牙人戰術尚守,而且未能改變遇弱越弱的毛病,冠軍只差一線,之後良將一個個回歸西甲,先是阿朗素、艾比路亞,後來的馬斯真蘭奴非西班牙人,唯阿根廷人同以西班牙文為母語,自然嚮往到西班牙踢波。謝拉特心想,「你們走了也不要緊,我還有費蘭度。」

我與費托默契好到心靈相通一樣,兩個人瘋狂製造入球,敵衛聞風喪膽,自從米高離開後,第一次感覺到到球隊終於再次有真正的「前鋒」了,前鋒,不再是個毫無意義的代名詞了。球場上的水乳交融,令我在球場外亦對費托格外照顧,我們在訓練、比賽期間異常親密,老友鬼鬼得連我的第一號知己沙比也幾乎要呷醋了。當然了,好事絕對不會經常在我這名素有紅軍「黑仔王」稱號的主人翁身上發生,沒錯,正常發展是:好景不常,拜美國佬老闆Tom Hicks同George Gillett所賜,利物浦一度幾乎破產,心地善良的謝拉特在一節操練後,將費托拉到一邊:「費蘭度,你是時候要為自己想一想了,我沒所謂,反正這是我的家。」

我滿以為,費托會與沙比等一同「歸西」,回祖家西班牙發展,怎料費托是就是「歸西」,卻非西班牙的「西」,而是死敵切爾西(即車路士)的「西」。謝拉特坦言:「知道費蘭度要走,我偷偷哭了。」當然,我也萬萬料想不到,與我合力攻堅時無堅不摧的王子,轉會後頓成廢人般不懂入球,單刀失機,淪為球壇笑柄。

不像奧雲般口硬,王子坦言想念利物浦的一切,「在利物浦,除獎杯外,我擁有了一切。在車路士,除了獎杯,我甚麼也得不到。」他並非言若有憾式的嘲諷,而是貨真價實的迷失,「突然間,我不知道怎樣取得入球,翻看舊片段時,我也不知道我是如何打進那些入球的!」

再一次,最佳拍檔,「最終只會成為敵人」。

2014 - 「一路向西」蘇亞雷斯
當然,謝拉特本人也曾經有機會像隊友一樣,去車路士,去皇馬,最後關頭走不成,你話捨不得又得,你話欠缺勇氣也無不可。反正,就是疊埋心水學加歷查在球會踢到收山,心如止水之際,遇上了瘋狂的這個他--蘇亞雷斯。想起他,謝拉特收不住笑意,「呢個哨牙仔,鬥心好,有技術,有射術,但是傻的。」

我覺得,亞蘇較奧雲、托利斯簡單,因為亞蘇心目中,只有足球與太太蘇菲亞,對兩者的熱愛接近瘋狂。像多數南美球員一樣,亞蘇擅取巧,插水、小動作、誇張倒地屢見不鮮,亦屢勸不改;大家都是住家男人,我便因勢利導,改向蘇菲亞埋手。果然湊效,咬完人,停賽期間亞蘇被收到「隊長指令」的老婆日哦夜哦,上季復出後竟然脫胎換骨,輕易地成為英超最佳球員。

再一次,利物浦培育出世人垂涎的神鋒,給我選,我其實喜歡走位更靈活的奧雲,或是對強隊常有進賬的托利斯多一些,但我沒有選擇。面對一個足球天份極高的傻仔,我唯有在人前人後不斷盛讚:「亞蘇是我職業生涯最佳隊友」,不斷狂擲高帽,還確保亞蘇女兒在幼稚園學到外人難以明白的正宗利物浦口音(Scouse Accent),難以轉到其他學校就讀。事實證明,我的努力完全沒有用,作為神級黑仔,首先連累球隊「跣」走聯賽冠軍,到世界杯決賽周分組賽抽籤,遲鈍如我也知道出事了--「與亞蘇的烏拉圭同組,一定無好嘢。」

唔小心助攻比亞蘇,問題還不算太嚴重。亞蘇對意大利時病發咬人,才真正完蛋了。在英格蘭,只有一支英超球隊的球迷支持亞蘇,其餘十九支表面無嘢,一有事起上來立即群攻,傻仔蘇心靈脆弱,一定再次喊走。「哎,第三次咬人了,唔通佢真係吸血殭屍?連我們的名宿也踩埋一份,沒救了!」亞蘇擁有「老婆外家在西班牙」這個「一路向西」的最佳藉口,現在不走更待何時?

為何舊知己 在最後 變不到老友?
不知你是我敵友 已沒法望透 被推著走 跟著生活流
來年陌生的 是昨日最親的某某

生死之交當天不知罕有 到你變節了 至覺未夠
多想一天 彼此都不追究 相邀再次喝酒 待 葡萄成熟透
但是命運入面 每個邂逅 一起走到了 某個路口
是敵與是友 各自也沒有自由 位置變了 各有隊友

(節錄:陳奕迅/最佳損友)

職業生涯的第三次,也許亦是最後一次,身邊超強的主力射手離他而去,我很想習慣,卻已沒時間,去等待另一神鋒的到臨。與英超第一射手隊友的「有緣無份」,與我在關鍵時刻的「強力黑仔」不幸事件,就像可惡的癌細胞一樣,密不可分地綑綁在我那光輝而成就不成正比的職業生涯當中。

連曼聯名宿史高斯也忍不住指出,蘇亞雷斯將步奧雲及托利斯後塵,為離開利物浦而後悔。

「你班友,我當你兄弟,你當我契弟!一個二個話走就走,有無人問過我感受呀?」(設計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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