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曾經年輕過,細說雲格的摩納哥歲月

雲格是現今球壇其中一名最資深的領隊,一生堅持賞心悅目的進攻足球,勇於提拔年輕小將,十多年來帶領阿仙奴維持在英超的最高水平,穩定地參加歐聯。不經不覺,雲格已經六十有五,年近古稀;他臉上一道道的皺紋,彷彿記下幾十年來球場上的喜怒哀樂。

如今的老帥,都曾經年輕過。

倘若時間後退,魔法將雲格臉上的皺紋抹平,將銀白髮絲重新染成金黃,回到他未成名時。那年是1987年,費格遜初到曼聯一年,正戰戰競競地打拚;摩連奴剛結束他不太成功的球員生涯,投身教練行列;安察洛堤那一年由羅馬加盟AC米蘭,投奔名帥沙基旗下;哥迪奧拿還在巴塞隆拿青年軍,等候告魯夫的駕臨。

雲格在執教生涯的第一站南錫,過了不太如意的3年,他的球隊一直在護級邊緣掙扎。1987年夏天,南錫捱不住,要降班了,但雲格卻找到他的伯樂,轉到摩納哥執教。那時候,雲格才38歲,正是羽扇綸巾、雄姿英發的年齡。儘管他領導的南錫降班,也是他教練生涯的唯一一次降班,但當時的摩納哥主席甘保亞看得見雲格的潛力,認為此人龍游淺水,若資以雲雨,定必蛟龍入海,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其實,當時甘保亞覓帥,頭選並非雲格,而是雲格的師父、瑞士球會納沙泰爾的教練格雷斯。格雷斯以前教過斯特拉斯堡,曾簽入雲格做球員兼教練,深知雲格的潛質。當甘保亞聯絡上格雷斯時,格雷斯就像徐庶走馬薦諸葛,拒絕了甘保亞的邀請,但舉薦了當時年輕的雲格。甘保亞亦納明言,並仔細考察雲格,聽其言、觀其行,發現雲格在南錫所行的一套新奇而前衛,是一位與眾不同的新派教練。

雲格成功羅致希利及荷杜兩名英格蘭外援。

上任摩納哥教練後,年輕而缺乏名氣的雲格憑他的能力與魅力,爭取到兩名英格蘭球星加盟,分別是AC米蘭中鋒希利,以及熱刺中場荷杜。在雲格帶領下,摩納哥首季就奪得法甲聯賽冠軍,再無人敢質疑雲格的實力,往後幾年,摩納哥長期與馬賽爭霸,鬥得激烈,同時多次出戰歐洲賽,帶領球隊歷史性打入歐冠盃4強,還有歐洲盃賽冠軍盃決賽。成績突破是結果,雲格為摩納哥帶來的改變才是最值得留意的。

前摩納哥球星佩爾在雲格麾下多年,他十分記得雲格向球員演說的畫面,「他高大並且相貌堂堂,這幫了他不少忙,他是那種可以不提高聲調,就能號令整個房間的人。他擁有與生俱來的權威。他在賽前的講話清晰而且簡明扼要,在中場休息時,則能夠清楚地將他的戰術理念告訴給我們,講出他希望我們怎樣做,以及期待我們做到怎樣的效果。」

雲格年輕時在場邊督師的一幕。

「他是我合作過的第一個會進行專門戰術訓練的教練,他會在賽前準備會上煞費苦心地為我們播放經剪輯的比賽短片。他日以繼夜地工作,不停地為下一次訓練做準備,或者分析我們訓練的表現。」雲格是一名喜歡使用數據的教練,他會通過數據去分析對手的優點及缺點,之後在賽前長達45分鐘的簡介會上,將他的分析告訴球員。

今日,教練用數據分析已經十分常見,就連球迷都會拿住數據辯論,但在80年代,雲格是走在時代的最前線。據摩納哥的前員工說,雲格家中的佈置十分簡單,只有一張床、一張椅、一部電視,至於他的辦公室也沒有甚麼特別,最值得一提的可能是,滿地都是錄影帶。
除此之外,雲格還在細節上改革摩納哥。在雲格之前,教練團會備配另外的廚師,為他們烹調更好的美食,但雲格上任後,就要求整個教練團與球員一起在飯堂吃飯,吃球員所吃的,大大提升球隊士氣以及球員對雲格的支持。在餐單上,雲格要求飲用水不可太冷,要室溫,另外用雞肉取代牛、羊等紅肉。雲格還聘請了專門教短跑衝刺的教練、控制球員體重的專家、營養師等。面對雲格的新政,當然會有質疑的聲音,但雲格會給予他們詳盡且具說服力的解釋。

雲格當年帶隊操練的照片。

佩爾表示,雲格是個有理念的教練,而他十分欣賞雲格凡事不會操之過急,「每次跟我們面對面交流時,他都表現得十分坦誠,他讓我們對比賽有了全新的認識。他的膳食及訓練方法逐漸改變我們,令我們獲益不淺。對於我們來說,這一切都是全新的事物,而雲格亦非一下子將他的理念落實,而是循序漸進,慢慢做起。」

前英格蘭球星荷杜亦大讚雲格我訓練方法,「跟熱刺相比,當時摩納哥先進得多了。我跟希利參加完第一日訓練,打算離開時,雲格叫住我們,叫我們去找體能教練,額外做多45分鐘放鬆舒展運動。當時我跟希利都一頭霧水,不知甚麼叫放鬆運動。雲格的訓練十分有組織,是經過精心的安排。」

荷杜續說:「雲格的戰術十分積極,令我首次跟他見面就留下深刻印象。他喜歡充滿創造性的足球,他很清楚知道,要他的球隊做甚麼,他一直擁有清晰的頭腦。在場上,你可以充分明白,他想要我們怎樣應付比賽。他十分喜歡進攻型的中場,並圍繞進攻中場建立球隊。他所有戰術的根基就是要踢進攻足球。」荷杜表示,雲格目光銳利,在當年加盟後的友賽,便指出荷杜應該踢得更前,支援前鋒,叫他不要墮後太多。

荷杜對雲格讚賞有嘉。

也許隨年紀漸大,人就變得內斂,以前在摩納球的雲格外表儒雅風流,但都是一部強勁的「吹風機」。荷杜說:「那時雲格年輕得多,雖則他對足球的熱情沒有變改,但他那時有種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拚勁。有些阿仙奴球員覺得雲格很冷靜,但在摩納哥時,他會在中場休息時發怒,我見過他打爛杯子。比起以前,他現在坐在場邊的時間已經多了,他那時總是坐不安的,很容易就會衝去找旁證理論,或者呼喝球員。」

在阿仙奴,大家素知他發掘了韋拉、亨利、艾殊利高爾、法比加斯等球星,但在摩納哥時代,雲格已經是一名喜歡發掘新星的教練。是他,把杜林及比堤兩大法國1998年世界盃封王功臣提拔上來的;是他,令到佐卡夫更上一層樓;是他,將韋亞帶到歐洲足球的最高舞台。

雲格在摩納哥7年的歲月中,經歷過兩件事,最觸動他的心。1992年,摩納哥闖入歐洲盃賽冠軍盃決賽,跟雲達不萊梅爭冠軍。就在決賽前一日,巴斯蒂亞對馬賽的法國盃準決賽,發生法國球壇其中一宗最嚴重的慘劇,名為Armand Cesari stadium disaster。球場兩個臨時看台倒塌,超過2300名球迷受傷,18人死亡,當中傷亡者不乏摩納哥職球員的家人朋友。

雲格憶起此事時說:「那是一個充滿悲傷的夜晚。那是一場災難,我整晚都睡不到。」當時,摩納哥人心惶惶,雲格建議將決賽延遲舉行,但不獲受理,最後他們不敵不萊梅。

雲格年輕時的模樣。

至於另一件事,則是法國球壇最大的醜聞,馬賽假波案。在1993年,馬賽與巴黎聖日耳門及摩納哥競爭聯賽冠軍,後來揭發,馬賽主席泰比行賄3名華倫西恩斯球員,希望華倫西恩斯可以「幫幫忙」放水,讓馬賽贏波鎖定聯賽冠軍,令到馬賽可以專心備戰6日後的歐聯決賽。不過,東窗事發,馬賽被禠奪當季法甲冠軍,被罰降落乙組兩年,馬賽主席泰比更因此入獄。

作為馬賽假波案的受害者,雲格感到十分灰心,他認為這宗假波案只是冰山一角,馬賽可能在以往爭標路上多次「出蠱惑」。原來雲格一直以來的努力,不敵的並非一支實力較強的隊伍,而是骯髒的金錢、人性的貪婪。佩爾說:「回想這件事,你很難不去猜想,我們很可能因為馬賽的行為而失去了至少兩個聯賽冠軍。雲格也這樣認為。這件事深深傷害了雲格,也這傷害了我們所有人。」

雲格在兩年前回憶過這件事,他說:「那段是我人生中最困難的時間。如果你在我的位置,會盡力做好一切細節,但當你努力地工作後,發現一切都是徒勞無功時,那簡直是一場災難。」經過這件事,的確影響到雲格教波的心情,加上傳出拜仁慕尼黑欲邀雲格過檔的消息,令到雲格與摩納哥高層的關係不和。雲格要求重建訓練基地的建議得不到支持,而在93/94球季,縱使在馬賽降班後,摩納哥亦無法重奪冠軍,令到高層對雲格有微言。在94/95球季初,摩納哥成績每況愈下,雲格終於職業生涯首次、也是唯一一次被炒。

在摩納哥的7年中,雲格年少氣盛過,帶領球隊創出佳績,但因為很多外在及內在原因,他最終以遺憾結束跟摩納哥的賓主關係。事隔多年,雲格沒有將被炒的事放在心頭,「做得教練,就要接受這個行業的遊戲規則,我捱過來了,這是一次難忘的經驗。」

最後,雲格感謝摩納哥,還有現時球會阿仙奴的支持,「世界上只有兩間球會夠瘋狂,可以讓我做那麼多年。他們都要有很大的勇氣才敢這樣做。他們夠膽信任我,我就要好好把握這些機會。」


參考文章:
Arsenal’s Arsène Wenger scarred for life by his war on Med with Monaco
Arsenal v Monaco: Glenn Hoddle recalls playing for Arsene Wenger at the French club
Arsenal vs Monaco: Arsene Wenger admits an emotional reunion awaits
Arsenal manager Arsene Wenger hoping for a happy return in the Champions League against Mona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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