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空難後,曼聯與皇馬的友情歲月

1958年初,冬春之交,慕尼黑機場。

曼聯領隊畢樹比躊躇滿志,與「畢樹比寶貝」坐在航機上,待飛機完成加油,他們便飛回曼徹斯特,凱旋而歸。曼聯剛作客貝爾格萊德,出戰歐冠盃8強,與南斯拉夫勁旅紅星賽和3:3,兩回合贏5:4晉級4強。

贏波後,畢樹比帶住他的球員搭飛機回家。那個時代科技未如現今先進,當飛機飛至德國慕尼黑後,需要落地加油,才能繼續飛去英國。雖然飛機頭兩次起飛都失敗,一度放棄起飛,但最後,機師都決定第三次嘗試起飛。

飛機外大雪紛飛,飛機內熱情高漲,球員仍沐浴在晉級的喜悅中,茫不知死神靠近。飛機第三次起飛,也是最後一次,飛機失速,無法上升,衝出跑道,與外面的建築物相撞。鮮血流過茫茫白雪,悲傷籠罩幽幽密雲。

西班牙首都馬德里市,皇家馬德里主席班拿貝放下手中報紙,眉頭深鎖。那個時代,皇馬稱霸歐洲球壇,贏得首兩屆歐冠盃錦標,但有一支球隊、一位領隊令班拿貝深深佩服,那就是畢樹比的曼聯。

在「慕尼黑空難」前一年,皇馬及曼聯在歐冠盃4強相遇,皇馬首回合在主場贏3:1,但次回合作客,皇馬一度領先2:0之下,被曼聯以不屈不撓的鬥志追平2:2完場。儘管曼聯總比數仍以3:5落敗,但他們贏得了皇馬的尊重。

那支年輕且天才橫溢的曼聯令班拿貝著迷,而那支曼聯的締造者畢樹比更加令班拿貝記掛心頭。班拿貝賽後去找畢樹比,願意給予他皇馬帥印,但班拿貝如預期中失望了,畢樹比拒絕了其好意,選擇堅守曼聯。

世事難料,一年後那支曼聯幾乎毀於空難,而畢樹比更加在死亡邊緣徘徊。8名球員、3名職員以及多名隨團記者及機組人員逝世,當中最令人惋惜的是後衞鄧肯愛華士,他被視為英格蘭史上最出色的天才。

卜比查爾頓說過,球壇中只有一人令他生出自愧不如之感,那人是鄧肯愛華士。若果鄧肯愛華士沒有轉投天堂的足球隊,相信在1966年為英格蘭捧世界盃的,並非卜比摩亞,而是鄧肯愛華士。

當時,這名21歲的球員在空難中腎臟受創,但求生意志頑強。當預備組領隊占美梅菲前來探望時,他問道:「對狼隊的比賽幾時踢?我不想錯過。」天妒英才,鄧肯愛華士最終留院15日後不治。

畢樹比的傷勢嚴重,兩度生命垂危,但他克服死神,重新站起來。不過,在畢樹比留院期間,失去大部分主力的曼聯在歐冠盃4強被AC米蘭淘汰。在決賽,皇馬以3:2擊敗AC米蘭,歐冠盃三連霸。

捧盃之後,班拿貝將冠軍獻給離世的曼聯球員,還有一直跟死神搏鬥的畢樹比。班拿貝並非是說客套話,他是真的希望想將該屆歐冠盃冠軍送給曼聯,但遭畢樹比拒絕了。畢樹比最希望的是,憑曼聯的實力登頂。

畢樹比與卜比查爾頓。

出於對曼聯與畢樹比的尊敬,班拿貝很想幫助曼聯走出空難陰霾。在夏天,他想到了一個方法,既然曼聯有多名球員逝世,倒不如外借一些球員給曼聯。班拿貝並非想外借甚麼青年軍或冷板兵去英格蘭,他想將歐洲球壇最出色的球員外借曼聯。

那個時代,球王比利遠在南美的山度士效力,而歐洲球壇最好的球員就在皇馬,他是「金箭頭」迪史提芬奴。簡直匪夷所思,班拿貝竟然想將球隊中的頭號球星迪史提芬奴借給曼聯,而迪史提芬奴都同意在58/59球季借至曼聯。

考慮到曼聯在空難後財政困難,皇馬願意承擔迪史提芬奴的一半人工。然而,這一宗球壇美事最終沒有落實,因為英格蘭足總諸多阻撓,他們認為迪史提芬奴來到英格蘭後會減少本土球員的成長空間。另外,皇馬還願意不收分文,開放他們頂級的訓練設施,讓空難中的傷者使用。

迪史提芬奴差一點就加盟曼聯。

班拿貝幫助曼聯之心不死!既然外借球員不行,皇馬決定為曼聯籌款,他們製造了一批繡上慕尼黑空難死者的錦旗作義賣,再將收入全部捐給曼聯。不過,賣錦旗所籌得的款項不多,杯水車薪,所以班拿貝找畢樹比商量舉行友賽。

當時,邀請皇馬踢友賽,時價是12000鎊,曼聯根本無法負擔這筆錢。班拿貝就跟畢樹比說:「你的能力可以給多少,我們就收多少。」在1959年10月,第一場曼聯與皇馬的友賽在奧脫福舉行,迪史提芬奴及普斯卡斯表現出色,皇馬大勝6:1。

一個月後,曼聯作客西班牙再踢多場,8萬名球迷入場,最終皇馬勝6:5。在比賽之後,班拿貝安排了一場盛大的宴會,招待曼聯職球員以及空難的死難者家屬。在宴會上,班拿貝由衷地讚揚畢樹比:「你是我在球壇中見過最勇敢、最偉大的人。」

對皇馬的友賽,不但幫到曼聯的財政,還為球員及球迷帶來希望。空難過後,原本離歐洲稱王不遠的夢又再遠去,但每年一次對皇馬的友賽,曼聯可以跟歐洲最強的球隊交手,保持住與歐洲頂尖強隊的接觸,也可測試球隊的實力。

1960年,皇馬及曼聯又籌辦友賽,但迪史提奴及普斯卡斯兩大皇馬星級戰將都有傷在身,未必踢到。班拿貝覺得不好意思,提議將這場友賽延期,但畢樹比沒有介意,他說:「皇馬跟我們已經像一家人一樣。」

迪史提芬奴及普斯卡斯十分感動,決定負輕傷上陣,最後皇馬贏3:2。皇馬與曼聯每年的友賽,不但見證兩支球隊的友誼,還見證曼聯的復甦。在1961年,曼聯以3:1擊敗皇馬,而在1962年,曼聯就贏2:0。在62/63球季,曼聯再次崛起,贏得足總盃冠軍。

1968年,空難過後的10年,曼聯打入歐冠盃4強,遇上皇馬。首回合,佐治貝斯建功,助曼聯主場贏皇馬1:0。次回合,雙方上演入球騷,皇馬半場一度領先3:1,但曼聯在末段連入兩球,追成3:3完場,兩回合贏4:3入決賽。

1968年曼聯與皇馬交鋒的老照片。

皇馬敗了,曼聯贏了,班拿貝賽後說:「如果上天注定皇馬今場要輸,我很高興擊敗我們的是曼聯。」班拿貝的話既顯皇馬的豪門風度,也表達對曼聯的尊重,更是他個人對畢樹比的讚揚。最終,在決賽,曼聯打敗賓菲加封王。

逆境之中,更見情義,在那個足球還未被商業及公關佔領的時代,皇馬與曼聯之間的那份惺惺相惜的情誼,叫人懷緬,令人動容。


參考資料:
How Real Madrid helped to rebuild Manchester United after Munich air disaster
WHEN REAL MADRID OFFERED ALFREDO DI STÉFANO TO MANCHESTER UNI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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