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情系列(六)： 無名城市真英雄，食環外判清潔工！

頌曰：

披星帶掃帚，荷月推手車；不在南山下，卻在城市中。

晨興理汚穢，客在睡夢中。城市多垃圾，痰沫加鼻涕；

灰飛煙不滅，二手煙吃慣。清潔大隊長，不是曾蔭權；

月薪三十萬，猶如夢遊中。食環外判工，當中多女工；

月薪不過萬，沒時間吃飯。拿紙皮去買，被指飽私囊；

還要抗病疫，工作不簡單。異地客來訪，街道亮且麗；

不妨告訴他：無名真英雄，食環外判工，一天多辛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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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無聞做，街道狹且長，骯髒污身軀，日曬有雨淋，

城市最厭惡，無人願意做，街道清潔工！我來告訴你：

己所不欲的，勿再施於人，城市要清潔，你我也有份。

無名真英雄，骯髒不足懼，但使願無違：自立不綜援！

我有一張快到期的「Agnes B Cafe」免費餐飲券。於是，我特地到了尖沙嘴光顧去。雖然是假日，但入座人士不多，我只能點下午茶：一杯咖啡加上一件小蛋糕，要近一百元。貴與不貴從來是見仁見智的，但如果沒有免費餐飲券的話，我是一定不會來的！

環境的確舒適，看書最是適合的……如果旁邊不是有父親和一對小女孩坐著喧嘩，偶爾讓人分了心的話！

「快吃，這個餐二百多元，你們點了又不吃！」父親罵道。

「爹啲，這個Cake很酸，我想吃甜的！」大的女孩撒嬌說。

「爹啲，我這杯Lemon Tea也很酸，我想要多一點兒甜的糖水！」小的女孩也仿效著說。

「現在五點多，等一下七點鐘又跟外祖父母吃飯；你們不把桌上東西吃喝掉，那時候沒冰淇淋……」
父親還未說完，一對姐妹花不約而同地開口回應大叫：「我們吃！」

我給大叫聲驚醒了，從陳舜臣的《太平天國》神遊夢迴歸來，望著玻璃窗外的街景，車子穿梭於正在重新裝修的香港太空館的前面大路中，遠方的夕陽散發餘暉，正好為尖沙嘴的鐘樓畫上了一道金色的光環。大街轉角處有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女人，正在橙色的垃圾桶旁邊抽煙，一個穿著「食環署外判清潔工」的老婦拉著手推車經過，要為吃得飽飽的橙色的垃圾桶清減清減一下！黑色制服的女人一看見，立刻弄熄煙頭彈開了三丈遠，消失於窗前及我的視線間。

那對姐妹花好像被左宗棠的湘軍和李鴻章的淮軍追殺一樣，一邊嚷著一邊逃跑，原本望著窗外發呆的我又被驚醒過來，合上書本揉揉眉心。那個父親的臉上浮起了不好意思的表情，連跑帶逃似地跟著他的一對女兒撤退了。然後，換上了一對戀人來上座。

兩人對著桌上的特色蛋糕拍照，又是手機先吃；接著是他們的自拍，第三步是他們分別用手機上網以Facebook還是Instagram傳開去？我不知道，但那一連串的「指定動作」，已經見怪不怪！期間，他們像洪秀全給耶火華上了身一樣，對著手機按呀按，雖然是面對面而坐，卻竟沒有眼神交流，更遑論交談？
我離開，走到大街上去，夕陽餘暉灑落清潔的街道上，橙紅色的垃圾桶附近地方尤其乾淨。我知道一個食環署外判清潔工一般要負責附近十多個的垃圾桶，以及其間範圍的清潔。那麼，究竟範圍有多大？不如這樣說：下一次有機會，你在逛街的時候，自己走一走算一算十多個的垃圾桶的範圍，究竟是有多大吧！

離開尖沙嘴，我沿上海街逛一逛，一直走到玉器市場附近去。這些地方是遊人常到的，卻也是清潔最困難的「重災區」！因為地近廟街又多街邊食肆，鼠輩橫行自不待言！我在「新金山真好味燒臘」店前停下來回憶，回憶幾年前這裏曾推出「十一元一盒燒肉飯」作招徠，吸引附近大批街坊及長者光顧。

香港真奇怪！附近豪宅林立，每平方米價錢可高達數萬或以上；跟該店的「十一元一盒燒肉飯」比較起來，是相映成趣，還是天堂地獄？有這樣的雲泥之別，也是因為附近住有不少低收入家庭人士；「十一元一盒燒肉飯」也許是這些人的重要糧食支援？

如今，我站在店前，看見橫額寫著：十八元燒味雙拼飯，六十五歲長者十三元，又送例湯或汽水。在百物騰貴的今天，也算是「大平賣」了吧！我要了一客飯及例湯，到了廟街的公園吃飯去。唔，味道不差，例湯中也有蘿蔔和菜，營養「麻麻地」且份量差少少；然而對長者來說，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尤其在廟街附近，住有不少低下層的老年人及露宿流浪者。附近的梁顯利社區中心常常被徵用，為附近弱勢社群提供臨時避寒及夜間避暑的服務。
坐在我身旁不遠處的長椅上，有一個老人家也正在津津有味地大口吃喝著該店子的飯盒及例湯，偶爾跟他的眼神對上了，彷彿也聽見了他的心底話：「唉，小兄弟，人生在世，兩餐一宿，夫復何求！吃飯喝湯吧！就差一樣東西，酒……」當我喝著手中的瓶裝水的時候，似乎聽見了他想喝酒的心底呼喚。

吃過飯後，我走過電影中心，在小學校門外的大街上，偶然發現一個蹲坐在石凳上吃著手中飯壺的佝僂老婦。佝僂老婦當然不是莊子筆下的黏蟬高手，但她可能拾荒高手------身旁有一大堆的紙皮，起初，我以為是拾荒老婦，但當我繞到她身後的時候，才發現她身上穿上印有「食環署外判清潔工」的標記！年紀那麼大，身體既瘦弱又佝僂；竟然吃飯還如此匆匆忙忙，像害怕給人罵躲懶似的……

忽地，刮起風的風沙刺入我的雙眼，喉頭也哽咽了似的乾咳了好幾聲。我才深深明白甚麼是「朱門肥肉臭，路有飢餓骨」，也深恨香港貧富懸殊比之於猛虎及毒蛇猶有過之無不及！恨也只能恨自己力量少，不能正乾坤！所以，當我們看見街道是如此清潔乾淨的時候，我們又怎能忘記這群真心英雄，為香港付出的汗水及努力？我想給她送金錢，可是能夠解決問題嘛？真是杯水車薪的不自量力！於是，我走到油麻地果欄買了一袋鮮橙，折返的時候，那個佝僂老婦清潔外判工早已離開，不知到了哪兒去？
延伸資料閱讀：

1. 油麻地梁顯利社區中心，https://zh.wikipedia.org/zh-hk/%E6%A2%81%E9%A1%AF%E5%88%A9%E6%B2%B9%E9%BA%BB%E5%9C%B0%E7%A4%BE%E5%8D%80%E4%B8%AD%E5%BF%83。

2. 「新金山真好味燒味」，http://hk.apple.nextmedia.com/news/art/20120930/18028486。
3. 食署外判涉剝削清潔工，http://orientaldaily.on.cc/cnt/news/20101109/00176_005.html。
4. 食環外判商約滿疑似想慳遣散 工會垃圾站見有工友已簽「自動離職」，http://www.inmediahk.net/node/1034693。
5. 食環外判清潔工工潮快訊：一位掃街工友要掃幾大範圍？http://www.hkwwa.org.hk/cleaners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