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也能看《神奇女俠 1984》首映了,這會改變我們的觀影習慣嗎?
相比往年,今年的電影行業走得並不順利,疫情讓行業按下了暫停鍵,甚至是倒退。這也直接引發了許多新變化,其中甚至有部分試圖改變我們的觀影習慣。
《神奇女俠 1984》可以説是近期的熱門大片之一了,而作為出品方的華納,卻在最近宣佈《神奇女俠 1984》要在自家流媒體平台 HBO Max 和電影院同期上映一個月。
也就是説觀眾可以在手機、電腦、電視這類流媒體承載設備上看電影首映了,其對影院的衝擊可想而知,而且華納還沒有到此為止,它緊接着宣佈要將旗下 2021 年上映的 17 部大片,同步在流媒體平台 HBO Max 和影院上映。
這個消息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要知道這 17 部大片中可是有《黑客帝國 4》、《沙丘》這樣極具票房號召力的影片。
如此大量的商業大作都取消了窗口期,我們的觀影習慣真的要被改變了嗎?
消失的窗口期
電影首映要在電影院,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都是常識,這是作為發行商的電影院和作為內容生產商的電影製作公司共同努力的結果。
電影院銷售電影票並提供放映場所,電影製作公司負責製作內容,宣傳則常常都是雙方一起。為了保證雙方的合作與利益,窗口期就出現了,電影院一般都是作為電影首發放映渠道,且獨佔一段時間,之後才會在互聯網上放映。
通常這能提升影院對觀眾的吸引力,對於電影製作公司而言窗口期也是為了收攏第一波資金,畢竟影院是可以通過電影票房快速收攏資金的主要渠道。
而這次華納兄弟將《神奇女俠 1984》《黑客帝國 4》電影大作都放在流媒體平台上同步影院放映,無疑是打了經銷商影院的臉,以前雖然也有電影線上首發的案例,但大多都是個例,不至於一年的大作都取消窗口期。
取消窗口期,意味着用户能在手機、電視、電腦這些方便的設備上觀看電影,對比影院賣票,還是有一定的衝擊的。
那麼,是什麼原因讓華納兄弟公司做出如此出格的行為呢?
比較容易想到的一個影響因素是疫情,疫情讓大量公共場所無法開放,公眾出門消費的意向和頻率都有一定程度的下降,而對比國內,美國的疫情無疑顯得更為嚴重。
不過,現在疫情發展情況並不算明確,華納兄弟一次性取消一年的電影發行窗口期,恐怕也不止疫情的影響,其中既有華納自身的原因,也有整個電影產業變更的因素。
華納在疫情期間推出的上一部大作還是《信條》,而它的票房成績並不算理想,在國內被《八佰》所超越,全球票房截止今年 12 月 8 日也不過 3.599 億美元。
但《信條》製作費就已經達到了 2 億美元,而業界分析師則預計,總票房要在 4 億美元左右才能達到收支平衡,這倒也接近華納估算的 5000 萬美元虧損額度。
如果只是作為一家電影製作公司,華納或許還能接受這樣一部號稱救市之作的虧損,但它身後的大老闆——AT&T 可能就不這麼想了,華納兄弟娛樂作為 AT&T 的子公司之一,還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
既然電影虧損,疫情還不明朗,那不如把這部分內容放到流媒體上,都是虧損,放在流媒體上還能吸引新用户訂閲呢。
雖然 HBO Max 14.99 美元一個月訂閲價格相比電影票有一點貴,但《神奇女俠 1984》這樣級別的電影首映再加上 HBO 其他高質量內容,似乎也能接受了。
而且訂閲收入是不需要和電影院分賬的,全部利潤都歸華納兄弟娛樂公司所有。
實際數據也側面證明了這一決定的價值,AT&T 的 CEO 約翰・斯坦基(John Stankey)在接受採訪時表示,HBO Max 的訂閲用户數相比今年三季度增長了 400 萬人,這還是 17 部電影還沒開始上線的情況下。
不過,華納如此激進的取消窗口期,顯然是要被好萊塢傳統電影體系所抵制的。
電影人們怎麼看
據外媒 CNBC 報道,華納沒有提前和 17 部電影的製作方、演員以及電影院方溝通取消窗口期,不少人都是在消息宣佈前 2 小時才知道的,典型的先斬後奏。
顯然這惹怒了不少人,包括《信條》導演諾蘭在內的不少好萊塢電影人都表示無法理解,諾蘭甚至稱華納的 HBO Max 是最爛的流媒體平台。影院作為直接受損的一方自然也是反對者,同樣也是激烈反對。
▲ 圖片來自:路透社
對此,華納兄弟表現的倒是十分堅決,其 CEO 傑森・基拉(Jason Kilar)表示「在這個特殊時期,如果票房不夠,那麼 HBO MAX 就要擔起一定責任了」。
但即便如此,整個好萊塢傳統電影體系對於流媒體平台的態度也是複雜而多元的,有人抵制,也有人合作。
此前著名導演馬丁·斯科塞斯就與流媒體平台 Netflix 合作推出了電影《愛爾蘭人》,雖然他也表示希望觀眾用更大的屏幕觀賞這部影片。
這其中的原因是題材和成本,據稱《愛爾蘭人》的製作成本已經達到了 1.59 億美元,這部長達 3 個多小時的黑幫史詩電影,放在現在的電影環境中確實算小眾題材。
這也是為什麼好萊塢傳統電影體系沒有投資《愛爾蘭人》的原因,投資高風險大,而對 Netflix 這樣的流媒體平台來説,這部分成本並不需要通過票房兑現,而是通過《愛爾蘭人》這樣的大片吸引觀眾持續訂閲該平台,長期獲利。
相比傳統電影體系電影票房是最重要的回收資金渠道,流媒體更偏向於用更豐富的內容、更廣闊的題材吸引不同愛好的觀眾,觀眾越多訂閲費用越高,就越容易獲利。
一方面電影人都希望電影能在大熒幕上放映,畢竟大家在製作時都是按照大熒幕的標準制作的,比如寬熒幕、畫幅比例等,但投資和題材確實是問題,好萊塢作為一個工業化程度極高的電影工業體系,看重的還是收益回報。
小眾題材能吸引的觀眾有限,票房自然也就不高。
另一方面,流媒體又確實願意在多元化題材的電影上做投入,雖然它的確搶走了一部分影院觀眾。
迪士尼在最近的投資日上也宣佈將推出超過 50 部新影視內容,其中有不少內容會在流媒體平台 Disney+ 上線,動畫電影《尋龍傳説》更是選擇了和華納一樣的發行策略,院線和流媒體同時上線。
相比國外傳統電影體系和流媒體平台爭鬥越來越激烈,國內倒是相對温和一些,《囧媽》放棄在影院上映時,衝突最激烈的還是影院方,國內的電影人倒是沒有太多激烈反對的。
這其中有國內電影人對網絡平台接受程度比較高的原因,導演徐崢、謝飛等知名電影人在接受採訪時都認可了網絡電影的意義。
也有國內和國外的電影工業發展程度也不一樣的原因,華納是美國六大電影製片廠之一,每年向市場輸出的電影大多都是《神奇女俠 1984》這樣的大明星、大投資、大製作的商業電影,市場票房期待都比較高。
同時華納還有電視台、流媒體平台 HBO Max 等業務,反觀國內幾乎沒有這樣的公司。
華納取消窗口期,明面上是還選擇權以消費者,去電影院還是還是流媒體都是觀眾自己選,但背後也隱藏着風險。
首先就是盜版內容較難禁止,今年《花木蘭》在流媒體平台 Disney+ 上線後不久就有了盜版流出,彼時國內電影院線還沒上映這部電影。
其次就是現在流媒體平台數量在增加,除了華納的 HBO Max 還有 Netflix、Disney+、蘋果的 Apple TV 等,版權在各大平台間轉換,相比之前,觀眾想看更多就得付更多訂閲費。
更別説像《花木蘭》那樣,除了訂閲費還得花錢額外購買觀影資格,變相的增加了觀眾的消費。
流媒體確實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我們的觀影習慣,疫情無疑加速了這一變化,流媒體和電影院互相沖擊恐怕在之後會成為常態。
共存
如果我們把目光放遠一些,會發現在整個電影發展史上,電影院並非第一次受到如此大的衝擊,在上世紀 40-50 年代,電視作為一個新興產品,成為了美國家庭中最受歡迎的產品之一。
在電視上可以觀看各種節目、電影等,也因此對電影院產生了巨大沖擊,觀影人次和票房在上世紀 50 年代大幅下跌。
為了應對這個新東西,傳統電影製作體系初期同樣拒絕為電視提供內容、防止人才外流,和現在拒絕流媒體何其相似。
不過電影院最後還是找到了方法自救,一方面解開了封鎖,開始為電視台提供內容獲利,另一方面加強電影院的獨特性,例如增加熒幕大小,更大的寬熒幕成為了標配。
再加上之後的 IMAX 、杜比音效、3D 電影等新技術的加入,電影院的觀影體驗達到了一個又一個新高度,並以此吸引觀眾。
電影院是一個具備儀式感的獨特空間,正如北大中文系教授戴錦華老師所説的:
引用影院是一個公共空間,是唯一一個對號入座、在昏暗的環境下「集體地獨自觀影」,我和你坐在一起,但是我在獨自觀影的公共空間。
在這個公共空間,你不會收到彈窗消息的打擾,沒有快速播放功能,只需要沉浸地享受電影就好了。
更何況,影院作為實體店,還具備社交意義,和朋友去電影院一起看場電影一直以來都是飯後的主要活動之一。
這份獨特的體驗支持着觀眾們不斷選擇電影院,它不會在流媒體等數字發行體系的衝擊下消失,兩者共存才是常態。
或許疫情過後,電影可以根據自身特性決定在影院放映還是流媒體平台放映,現在國內的網絡電影,不就和電影發展史早期的 B 級片有些像麼,同樣是低成本、電影明星少、但偶爾還是會有口碑佳作。
▲導演希區柯克拍攝的經典影片《驚魂記》就是按照 B 級片標準拍攝的,成本不到 80 萬美元
我和身邊的朋友也聊過這個問題,雖然也有少部分人表示在手機、電視上看電影也可以,但還更多的人還是表示:
引用我還是想在大熒幕上見到神奇女俠。
資料來源:愛範兒(ifan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