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克多次失手,OpenAI 異軍突起,矽谷 AI 之戰十年前已經打響

引用編者按:「那些聲稱最擔心人工智能會帶來危機的人,卻是最堅決要創造它並享受它所帶來的財富的人。」

這篇來自《紐約時報》的特寫報道,為我們回溯了從 2010 年就已經開始醖釀的矽谷 AI 之爭:

1. 馬斯克和 Google 聯合創始人拉里·佩奇在 2015 年的派對上「鬧翻」,兩人對 AI 發展持對立態度。

2. DeepMind 創始人丹米斯·哈撒比斯最開始是用國際象棋獲得了彼得·蒂爾的關注。在蒂爾的支持下,DeepMind 獲得馬斯克關注和投資,逐漸成長。

3.「AI 教父」傑弗裏·辛頓舉行了一場「拍賣會」,「賣」的是自己和團隊。最後 Google 成功將辛頓博士團隊收入囊中。

4. 這場拍賣象徵着矽谷巨頭正式進入 AI 戰爭。DeepMind「知難而退」,決定出售。

5. 出售後的 DeepMind 原設有「道德委員會」來確保 AI 的安全發展,但這個委員會最終變得形同虛設。

6. OpenAI 和馬斯克決裂,走向和微軟的合作。

7. OpenAI 的達裏奧·阿莫迪離開,創立 Anthropic。

8. OpenAI 通過了比爾·蓋茨的「考試」,GPT 被後者視為具有革命性的創新。

原文地址:https://www.nytimes.com/2023/12/03/technology/ai-openai-musk-page-altman.html

原文作者:Cade Metz、Karen Weise、Nico Grant & Mike Isaac

2015 年 7 月,埃隆·馬斯克在加利福尼亞的葡萄酒鄉村度假村慶祝他的 44 歲生日,這是他的妻子為他舉辦為期三天的派對,度假村裏佈滿了小木屋。只有家人和朋友受邀參與,孩子們在這家納帕谷的高檔物業中奔跑玩耍。

這時離 Twitter 成為 X 和特斯拉能盈利還有幾年。馬斯克先生和他的妻子塔盧拉·萊利(Talulah Riley)—— 一位在 HBO 科幻劇《西部世界》中飾演美麗但危險的機器人的女演員 —— 離他們第二次婚姻的結束還有一年。派對的客人拉里·佩奇(Larry Page),那時還是 Google 的首席執行官。而人工智能只是在幾年前開始被公眾所知,當時它被用來在 YouTube 上識別貓 —— 準確率為 16%。

當馬斯克和佩奇在第一晚的晚餐後,坐在泳池邊上的篝火旁聊天,人工智能是他們談論的主題。這兩位億萬富翁已經是十多年的好友,馬斯克有時開玩笑説,他不時會在通宵玩遊戲後在佩奇先生的沙發上過夜。


但那個明朗的夜晚的氣氛很快變得緊張起來,因為兩人開始在爭論人工智能最終到底是會提升人類還是毀滅人類。

隨着討論延伸至清涼的夜,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30 多號來參加派對的人裏已有一些聚集起來,靠近傾聽。因聲帶受到一個不尋常的疾病影響十多年,佩奇用低聲細語來描述他的數字烏托邦願景。他説,人類最終會與人工智能機器融為一體。有一天,會有許多種智能競爭資源,而最好的會贏。

如果那樣的事情發生,馬斯克説,我們就完了。機器會毀滅人類。

帶着一絲挫敗的嘶啞,佩奇堅稱我們應追求他所描述的烏托邦。最後,他稱馬斯克為「物種主義者」,一個偏愛人類而不是未來數字生命形態的人。

馬斯克後來説,那個羞辱是「最後一根稻草」。

當人羣散去,許多人看起來對此感到驚愕,但也覺得有趣,他們覺得,這也只是矽谷派對上經常出現的那種深奧辯論。

然而,八年以後,這兩人間的辯論看起來頗有先見之明。人工智能到底是會提升世界還是毀滅它 —— 或者至少造成嚴重的損害 —— 已經構成了矽谷創業者、聊天機器人用户、學者、立法者和監管者之間,關於我們是應該控制或任由其發展的持續辯論框架。

那場辯論使得世界上一羣最富有的人相互對立:馬斯克,佩奇,Meta 的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科技投資人彼得·蒂爾(Peter Thiel),微軟的薩蒂亞·納德拉(Satya Nadella)和 OpenAI 的薩姆·奧特曼(Sam Altman)。他們都努力地在這個可能有朝一日價值數萬億美元業務中爭一杯羹,還有爭奪去塑造它的權力。

這場競爭的核心是一個讓人費解的悖論。那些聲稱最擔心人工智能的人,卻是最堅決要創造它並享受它所帶來的財富的人。他們以一個堅定的信念來為自己的野心正名 —— 只有他們自己才能避免人工智能對地球造成危險。

那個夏日派對過去不久後,馬斯克和佩奇就不聯繫了。幾周後,馬斯克與當時正在運營一家科技孵化器的奧特曼以及幾位研究員在加州門洛帕克的瑰麗酒店的私人房間裏共進晚餐。這是一個相當受歡迎的聊合作的地方,因為它離沙山路上的 VC 辦公室很近。

那頓晚餐促成了一家名為 OpenAI 的創業公司在同年晚些的成立。得到了來自馬斯克和其他投資者的數億美元支持,這個實驗室承諾保護世界免受佩奇的願景影響。

▲ 馬斯克和佩奇因對 AI 理念出現分歧而分裂

多得它的 ChatGPT 聊天機器人,OpenAI 已經從根本上改變了科技行業,並向世人展示了人工智能的風險和潛力。據兩位熟悉該公司最新融資輪的人士透露,OpenAI 的估值超過 800 億美元,儘管馬斯克和奧特曼的合作並未能延續。從那以後,兩人已經不再對話。

「其中存在分歧、不信任、自我主義,」奧特曼説。「人們越是朝着同一個方向前進,分歧就越有尖鋭。你在教派和宗教團體中也能看到這一點。正是那些最親近的人,之間會有激烈的爭鬥。」

上個月,這場內鬥來到了 OpenAI 的董事會。反叛的董事會成員試圖逼走奧特曼,因為他們認為,他們再也不能信任他能構建可以造福人類的 AI。在五天的混亂中,OpenAI 看起來馬上就要崩潰了,直到重要投資者和員工施壓並威脅要跟隨奧特曼離開,董事會才讓步。

OpenAI 內部的戲劇性爭鬥讓世界首次窺見了那些將決定 AI 未來的人之間的激烈爭鬥。

但在 OpenAI 這次幾乎崩塌事件發生的幾年前,矽谷就有一場鮮為人知但激烈的競爭,爭奪着現在正在快速重塑世界的技術,它正在改寫的方面從我們該如何教育孩子延伸到該如何打仗。《紐約時報》採訪了 80 多位高管、科學家和企業家,包括兩位參加了馬斯克 2015 年生日派對的人,來講述這個關於野心、恐懼和金錢的故事。

DeepMind 的誕生

在納帕谷那場派對發生的五年前,以及 YouTube 上貓咪視頻大獲成功兩年前,34 歲的神經科學家丹米斯·哈撒比斯(Demis Hassabis)走進了彼得·蒂爾在舊金山的聯排別墅舉辦的雞尾酒會,他意識到自己找到了金礦。在蒂爾那俯瞰着當地的藝術宮和天鵝池的客廳裏,擺放着一副棋盤。哈撒比斯博士曾經是 14 歲以下類別中世界排名第二的棋手。

「我為那次會面準備了一年,」哈撒比斯博士説。「我以為那會是我獨特的切入點:我知道他喜歡下棋。」

▲ 丹米斯·哈撒比斯

2010 年,居住在英國的哈撒比斯博士和他的兩位同事,正在尋找資金來開始構建「人工通用智能」或稱為 A.G.I.,這是一種能做任何大腦能做的事情的機器。當時,很少有人對人工智能感興趣。經過半個世紀的研究,人工智能領域未能產出任何接近人腦的東西。

然而,一些科學家和思考者已經對 AI 的負面影響產生了固執的看法。許多人,如這三位來自英國的年輕人,都和互聯網哲學家、自學成才的 AI 研究者埃利澤·尤多科夫斯基(Eliezer Yudkowsky)有所關聯。尤多科夫斯基先生是是一個自稱為「理性主義者」的社區領導者,後來,這也被稱為「有效利他主義者」。

他們相信人工智能可以找到治療癌症的方法或解決氣候變化問題,但他們擔心人工智能機器人可能會做出其違背其創造者意圖的事情。如果機器變得比人類更聰明,理性主義者們辯稱,機器可能會反過來對付他們的創造者。

蒂爾通過對 Facebook 的早期投資以及和馬斯克在 PayPal 早期的合作,積累了巨大的財富。他對奇點產生了極大的興趣,這是科幻小説的一個主題,描述的是當智能技術無法再被人類控制的那一刻。

在蒂爾的資助下,尤多科夫斯基擴大了他的 AI 實驗室,並創建了一個關於奇點的年度會議。多年前,哈撒比斯博士的兩位同事之一遇到了尤多科夫斯基。他在會議上為他們爭取到了發言的機會,確保他們被邀請到蒂爾的派對。

尤德科夫斯基先生向蒂爾介紹了哈撒比斯博士。哈撒比斯以為,派對上會有許多人試圖從蒂爾那裏擠出錢。他的策略是安排另一次會面。他告訴蒂爾,主教和騎士之間的關係很緊張。這兩個棋子的價值相同,但最好的玩家明白,他們的優勢大不相同。

▲ 彼得·蒂爾

這奏效了。被迷住的蒂爾邀請他們第二天再來,在廚房見面。東道主剛剛完成早晨的鍛鍊,身上閃亮的運動滿是汗。一個管家遞給他一瓶健怡可樂。他們三人講述了自己的提案,很快,蒂爾和他的風險投資公司同意向他們的初創公司投入 140 萬英鎊(大約 225 萬美元)。他是他們的第一位重要投資者。

他們將公司命名為 DeepMind,這是對「深度學習」(一種通過分析大量數據讓 AI 系統學習技能的方式),神經科學以及科幻小説《銀河系漫遊指南》中的深思超級計算機的致敬。到了 2010 年秋天,他們已經在構建自己夢想中的機器。他們堅信,因為理解其中風險,所以他們對於保護世界有獨特的優勢。

「我並不認為這是一個矛盾的立場,」DeepMind 的三位創始人之一 穆斯塔法·蘇萊曼(Mustafa Suleyman)説。「這些技術將帶來巨大益處。目標不是消除或暫停它們的發展。目標是減少它們的負面影響。」


在贏得了蒂爾的支持後,哈撒比斯博士逐漸進入了馬斯克的視野。大約兩年後,他們在蒂爾的投資基金組織的一次會議上相遇,該基金也投資了馬斯克的公司 SpaceX。哈撒比斯博士安排了一次 SpaceX 總部的參觀。之後,就在天花板掛着火箭殼的食堂,兩人共進午餐並進行了交談。

馬斯克先生解釋説,他的計劃是殖民火星,用來躲避地球上人口過度和其他危險。哈撒比斯博士迴應説,這個計劃會奏效 —— 前提是超級智能機器不會跟着人類到火星,並在火星上把人類也摧毀了。

馬斯克無言以對。他從未考慮過這個特定的危險。馬斯克很快就和蒂爾先生一起投資了 DeepMind,以便能更接近這項技術的創造。

擁有充足的資金,DeepMind 聘請了專門研究神經網絡的研究人員,這些複雜的算法以人腦為原型。神經網絡本質上是一個巨大的數學系統,它花費數天、數週甚至數月的時間在大量的數據中識別模式。這些系統最初在 1950 年代被開發出來,它們可以學會自行處理任務。例如,分析了數百個信封上手寫的名字和地址後,它們可以閲讀手寫文本。

DeepMind 進一步發展了這個概念。它構建了一個系統,可以學習翫經典的雅達利遊戲,如《太空侵略者》《乓》和《Breakout》,以展示其潛力。

這引起了矽谷另一巨頭 Google,特別是拉里·佩奇的注意。他看到了 DeepMind 的機器玩雅達利遊戲的演示。他想參與其中。

人才拍賣

在 2012 年秋季,多倫多大學一位 64 歲的教授傑弗裏·辛頓(Geoffrey Hinton)和兩名研究生髮表了一篇研究論文,向世界展示了人工智能的能力。他們訓練了一個神經網絡來識別常見的物體,如花朵、狗和汽車。

科學家們對於由辛頓博士和他的學生們構建的技術的準確性感到驚訝。尤其關注到這個的人是餘凱,他是一位人工智能研究員,曾在一次研究會議上遇到過辛頓博士,並於最近開始為中國的互聯網巨頭百度工作。據三位熟悉此事的人士透露,百度曾向辛頓博士和他的學生們開價 1200 萬美元,希望他們加入位於北京的公司。

辛頓博士拒絕了百度,但這筆錢引起了他的注意。

▲ 傑弗裏·辛頓

這位在劍橋大學受過教育的英國僑民,除了偶爾在微軟和 Google 工作外,大部分時間都在學術界度過,並不特別看重金錢。但他的孩子受神經多樣性影響,而這筆錢將意味着經濟上的保障。

「我們並不知道我們的價值是多少,」辛頓博士説。他諮詢了律師和收購專家,然後提出了一個計劃:「我們將組織一場拍賣,我們將出售我們自己。」這場拍賣將在哈拉斯酒店和太浩湖賭場舉辦的年度人工智能會議上進行。

大科技公司開始關注。Google、微軟、百度等公司開始相信,神經網絡將帶來的機器,將不僅能擁有看的能力,而且還能聽、寫、説,最終 —— 甚至能思考。

佩奇在他公司 Google Brain 的人工智能實驗室看到了類似的技術,他認為辛頓博士的研究可以提升他的科學家們的工作。他相當於是給了 Google 的高級副總裁兼工程師艾倫·尤斯塔斯(Alan Eustace)一張沒填數字的支票,讓他僱傭他任何他所需要的人工智能專家。

尤斯塔斯先生和負責 Brain 實驗室的傑夫·迪恩(Jeff Dean)飛到了太浩湖,並在拍賣前一晚約了辛頓博士和他的學生去酒店內的一家牛排館吃飯。迪恩博士回憶説,那裏瀰漫着濃重的舊煙味。他們勸説辛頓博士和他的學生去 Google 工作。

第二天,辛頓博士在他的酒店房間裏進行了拍賣。由於舊傷,他很少坐下。他把一個垃圾桶倒置在桌子上,把筆記本電腦放在上面,然後在接下來的兩天裏看着出價的不斷湧入。

Google 出了一個報價。微軟也是。隨着價格的上漲,DeepMind 很快就退出了。根據拍賣詳細文件,這些行業巨頭將出價推高到 2000 萬美元,然後是 2500 萬美元。當價格超過 3000 萬美元時,微軟退出了,但卻在 3700 萬美元時重新加入競標。

「我們感覺那就像電影一樣,」辛頓博士説。

▲ 傑弗裏·辛頓和他的兩位明星學生伊爾亞·蘇茨克維和亞歷克斯·克里澤夫斯基(Alex Krizhevsky)

然後,微軟第二次退出競標。只剩下百度和 Google,他們將競標價格推到 4200 萬美元,4300 萬美元。最後,在 4400 萬美元時,辛頓博士和他的學生終止了拍賣。儘管出價仍在上漲,但他們想為 Google 工作。而且這筆錢數目已經夠驚人。

這是一個明確的標誌,表明資金雄厚的公司決心購買最有才華的人工智能研究人員 —— DeepMind 的哈撒比斯博士也意識到這一點。他一直告訴自己員工,DeepMind 將保持獨立的公司狀態。他認為,這是確保其技術不會變成危險物的最佳方式。

但是,當大型科技公司加入人才競爭時,他決定自己已經別無選擇:是時候出售了。

到 2012 年底,據三位知情人士透露,Google 和 Facebook 都在尋求收購這家倫敦實驗室。哈撒比斯博士和他的聯合創始人堅持了兩個條件:DeepMind 的技術不能用於軍事目的,其人工智能技術必須由一個由技術人員和倫理學家組成的獨立委員會進行監督。

Google 的出價是 6.5 億美元。Facebook 的馬克·扎克伯格向 DeepMind 的創始人提出了更高價格,但不同意條件。DeepMind 最終賣給了 Google。


扎克伯格決定建立一個自己的人工智能實驗室。他聘請了法國計算機科學家揚·勒丘恩(Yann LeCun)來管理這個實驗室,他也做過開創性的人工智能研究。在辛頓博士拍賣會一年後,扎克伯格和勒丘恩博士飛往塔霍湖參加同樣的人工智能會議。在哈拉斯賭場的一間套房裏,扎克伯格先生穿着襪子四處走動,親自面試頂級研究人員,這些人員很快被提供了數百萬美元的薪水和股票。

人工智能曾經被嘲笑。現在,矽谷最富有的人正花費數十億美元以防止自己在競賽中被落下。

消失的道德委員會

當馬斯克投資 DeepMind 時,他打破了自己的非正式規則 —— 他不會投資任何不是自己經營的公司。這個決定的負面影響,在他的生日爭吵後僅一個月左右就顯現了 —— 他又要面對他的前朋友兼億萬富翁同行了。

▲ 道德委員會成員們:謝爾蓋·布林、埃裏克·施密特、拉里·佩奇

這個場合是 DeepMind 倫理委員會的首次會議,於 2015 年 8 月 14 日舉行。在創始人的堅持下,該委員會成立是為了確保他們的技術在出售後不會造成任何傷害。根據三位熟悉會議的人士的説法,委員會成員在馬斯克於 SpaceX 的辦公室外的一個會議室集合,窗户外就能看到他的火箭工廠。

但是,這也是馬斯克控制權結束的地方。當 Google 收購 DeepMind 時,它買下了整個公司。馬斯克被擠出局。雖然他在財務上賺了,但他並不開心。

現在,三位 Google 高管牢牢地控制了 DeepMind:佩奇;Google 的聯合創始人、特斯拉投資者謝爾蓋·布林(Sergey Brin);以及 Google 董事長埃裏克·施密特(Eric Schmidt)。其他出席者包括另一位 PayPal 創始人裏德·霍夫曼(Reid Hoffman),以及一位在研究「存在風險」的澳大利亞哲學家託比·奧德(Toby Ord)。

DeepMind 的創始人報告説,他們正在推進其工作,但他們意識到這項技術存在嚴重風險。


DeepMind 聯合創始人蘇萊曼做了一個名為「揭竿而起的人們即將到來」的演講。他告訴董事會,人工智能可能導致虛假信息的爆炸式增長。他擔憂,在未來幾年中,隨着這項技術取代無數的工作,公眾會指責 Google 剝奪了他們的生計。他認為,Google 需要與那數百萬失業的人分享其財富,並提供「全民基本收入」。

馬斯克同意。但很明顯,他那些來自 Google 的客人並未打算進行(對他們的)財富進行再分配。施密特先生表示,他認為這些擔憂完全被誇大了。佩奇先生以他通常的低聲同意了。他辯稱,人工智能會創造比它帶走的更多的工作。

八個月後,DeepMind 取得了令 AI 界和全世界震驚的突破。一個名為 AlphaGo 的 DeepMind 機器擊敗了世界上最好的圍棋選手之一。這場比賽通過互聯網直播,全球有兩億人觀看。大多數研究人員曾認為,AI 需要再過十年才能擁有做到這一點的創新能力。

理性主義者,有效的利他主義者以及其他擔心人工智能風險的人聲稱,計算機的勝利證實了他們的恐懼。

「這是另一個跡象,表明人工智能的發展速度超過了許多專家的預期,」即將加入 DeepMind 擔任「人工智能安全」研究員的 Victoria Krakovna 在博客文章中寫道。

DeepMind 的創始人們越來越擔心 Google 會如何使用他們的發明。在 2017 年,他們試圖從公司中脱離出來。作為迴應,Google 提高了 DeepMind 創始人及其員工的薪水和股票獎勵。他們選擇了留下。

道德委員會,從未進行過第二次會議。

分手

馬斯克確信佩奇對人工智能的樂觀完全錯誤,並對失去 DeepMind 感到憤怒,於是建立了自己的實驗室。

OpenAI 於 2015 年底成立,就在他和薩姆·奧特曼在矽谷瑰麗酒店會面幾個月後。馬斯克向這個實驗室注入了資金,他的前 PayPal 夥伴,霍夫曼先生和蒂爾先生,也加入了這次行動。三人和其他人承諾向這個項目投入 10 億美元,當時 30 歲的奧特曼將協助運營。為了啓動這個項目,他們從 Google 挖來了伊爾亞·蘇茨克維(Ilya Sutskever)。(蘇茨克維博士是 Google 在辛頓博士的拍賣中「購買」的研究生之一。)


最初,馬斯克想要將 OpenAI 作為一個非盈利機構運營,避免受到像 Google 這樣的公司所驅動的經濟利益的影響。但是,當 Google 以其圍棋表演震驚科技界時,馬斯克正在改變他對 OpenAI 應如何運營的看法。他迫切希望 OpenAI 能發明出一些能夠吸引全世界的想象力,並拉近他們和 Google 距離的東西,但作為一個非盈利機構,它並未能完成這項工作。

在 2017 年底,他策劃了一個計劃,試圖從奧特曼和其他創始人手中奪取實驗室的控制權,將其轉變為一個商業運營,與特斯拉聯手,並依賴該汽車公司正在開發的超級計算機的公司,據四個熟悉此事的人士透露。

當奧特曼和其他人反對時,馬斯克選擇退出,並表示他將專注於在特斯拉的自己的人工智能工作。2018 年 2 月,他在一家改建的卡車工廠的創業公司辦公室的頂樓,向 OpenAI 的員工宣佈了他的離職,參加會議的三個人説。當他説 OpenAI 需要更快地行動時,一位研究員在會議上反駁説馬斯克先生的行為是魯莽的。

馬斯克罵那個研究員是「笨蛋」,然後怒氣衝衝地離開了,也帶走了他的鉅額財富。

OpenAI 突然急需新的融資。奧特曼飛到了太陽谷(Sun Valley)參加一個會議,並偶遇了微軟的首席執行官薩蒂亞·納德拉。兩者的聯合似乎很自然。奧特曼認識微軟的首席技術官凱文·斯科特(Kevin Scott)。微軟曾從 OpenAI 董事會成員霍夫曼收購了 LinkedIn。納德拉委任斯科特去完成這件事。這筆交易在 2019 年完成。


奧特曼和 OpenAI 在原有的非營利組織下成立了一家營利性公司,他們擁有 10 億美元的新資本,而微軟也找到了一種將人工智能融入其龐大的雲計算服務的新方法。

但不是 OpenAI 裏的每個人都為此感到開心。

研究員達裏奧·阿莫迪(Dario Amodei)與有效利他主義社區有關,當 OpenAI 在瑰麗酒店誕生時,他就已經在現場。阿莫迪博士在談話時不斷地扭動他的捲髮,他正在領導實驗室建立一個名為大型語言模型的神經網絡,該網絡可以從大量的數字文本中學習。通過分析無數的維基百科文章、數字書籍和留言板,它可以自己生成文本。它也有一個不幸的習慣,那就是編造事情。它被稱為 GPT-3,於 2020 年夏天發佈。

OpenAI、Google 以及其他公司內部的研究人員認為,這種迅速改進的技術可能是通向 A.G.I. 的路徑。

但是,阿莫迪博士對微軟的交易感到不滿,因為他認為這正將 OpenAI 帶向一個非常商業化的方向。據瞭解此事的五個人表示,他和其他研究人員曾試圖向董事會施壓,希望趕走奧特曼先生。但他們失敗了,於是離開了。就像之前的 DeepMind 創始人一樣,他們擔心他們的新公司老闆會將商業利益置於安全之上。

▲ Daniela Amodei 和 Dario Amodei 聯合創立了 Anthropic

在 2021 年,大約 15 名工程師和科學家創建了一個名為 Anthropic 的新實驗室。他們的計劃是按照有效利他主義者認為應該的方式來構建人工智能——即採用非常嚴格的控制。

「Anthropic 的聯合創始人並沒有試圖將薩姆·奧特曼從 OpenAI 中移除,」Anthropic 的發言人 Sally Aldous 説。「聯合創始人自己得出了他們希望離開 OpenAI 去創立自己的公司的結論,他們向 OpenAI 的領導層表明了這一點,並在幾周內以雙方都能接受的條件協商了退出。」

Anthropic 接受了來自亞馬遜的 40 億美元投資,兩年後又從 Google 那裏獲得了 20 億美元的投資。

揭示

當 OpenAI 從微軟那裏獲得了額外 20 億美元的投資後,奧特曼和另一位高管格雷格·布萊克曼(Greg Brockman)前往比爾·蓋茨位於華盛頓湖畔,西雅圖郊外的豪宅。儘管這位微軟創始人已經不再參與公司的日常運營,但他仍然與公司的高管保持着定期的聯繫。


在晚餐時,蓋茨告訴他們,他不確定大型語言模型能否奏效。他表示,除非這項技術能完成需要批判性思考的任務 —— 例如通大學先修課程裏的生物學考試,否則他將保持懷疑態度。

五個月後,也就是 2022 年 8 月 24 日,奧特曼和布羅克曼回來了,並帶來了一位名叫切爾西·沃斯(Chelsea Voss)的 OpenAI 研究員。沃斯女士在高中時曾是國際生物奧林匹克競賽得獎者。納德拉先生和其他微軟高管也在場。

在蓋茨的客廳外的一個大型數字顯示器上,OpenAI 團隊展示了一項名為 GPT-4 的技術。

布洛克曼先生讓這個系統做了一次高級生物學考試的多選題,沃斯女士對答案進行了評分。第一個問題涉及到極性分子,這是一種原子羣,一端帶正電,另一端帶負電。系統正確地回答了問題,並解釋了它的選擇。「我們只訓練了它提供答案,」布洛克曼先生説。「對話的特性卻神奇地顯現了出來。」換句話説,它正在做他們並沒有真正設計它去做的事情。

60 個問題裏,GPT-4 只答錯了一個。

蓋茨先生坐直了身子,眼睛睜得大大的。1980 年,當研究人員向他展示了成為現代個人電腦基礎的圖形用户界面時,他有過類似的反應。他認為 GPT 具有那樣的革命性。


到十月份,微軟已經在其在線服務中,包括其必應搜索引擎中,添加了這項技術。兩個月後,OpenAI 發佈了其 ChatGPT 聊天機器人,現在每週有 1 億人使用。

OpenAI 已經打敗了 Anthropic 的有效利他主義者。佩奇在 Google 的樂觀派趕忙發佈了他們自己的聊天機器人 Bard,但被廣泛認為在與 OpenAI 的競賽中輸了。在 ChatGPT 發佈三個月後,Google 的股票下跌了 11%。馬斯克先生則無處可尋。

但這一切,只是開始。


資料來源:愛範兒(ifan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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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籤: 馬斯克  Open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