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在元朗又新街看到這樣的一幕，一對看來只有十多歲的年輕男女，二人一左一右扶着一位年紀老邁兼駝背的老婆婆。女孩在她耳邊以頗大的聲量說「就到喇，前面就係」男孩彎下身來拖着婆婆的手，就像父母拖着剛學懂走路的小孩那樣，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在元朗的街道上。
婆婆大概是女孩或男孩的外婆或嫲嫲，身體退化得嚴重，每走一步都需要攙扶。女孩子看似粗魯地提高音量向婆婆說話，其實應該是婆婆的聽力亦衰退，不提高音量她會聽不清楚。他們一直慢慢走着，男孩和女孩都彎下身子放慢腳步，這樣好像在玩二人三足的走路方式，在和煦的陽光照耀下，份外溫暖。

新年期間，許多人一家大細去拜年，年紀老邁的婆婆或公公，是最高興的一群。可能有部分行動不便的老人家，平日根本不會有人願意陪她出街散步，要別人躬下身來攙扶自己再每分鐘才走十米路，老人家其實不想，年輕人更加不想。試問有多少人願意花人生中寶貴的數十分鐘，來陪一個老人家走一段較日常慢十倍的路。

婆婆不停問「到未到未」，年輕女孩亦再有點霸氣地拖着她的手叫她行，不知道她們的相處方式如何，是否在新年期間才會有時間去陪伴婆婆，或是她從來都是個乖巧孝順的女孩，每天都會扶婆婆走一段路。無論是一年一會或一天一次，年輕人的做法讓陌生人看到溫暖，更多人看到這一幕後，亦會反思一番，是否可以攙扶一下家中的老人家，平平淡淡地走一段路。
講求人人平等的時代，老人與年輕人的處世不時擦出火花。有人認為行得走得的長者不應要求年輕人讓座，因為年輕人工作了一整天極為辛勞；有人認為長者享有兩元搭車優惠是社會的施予，不應將之視為特權，亦不要在繁忙時間出行與工作勞碌的上班族爭奪交通資源。這的確是有言之鑿鑿，亦不無道理，我聽見部分習慣每天搭車去飲早茶的公公婆婆都刻意避開繁忙時間，選擇去食下午茶，或者純粹到公園呆坐打發時間，為社會和諧出一分力。

人老了，機能退化了，人生經歷飽滿了，冀盼的大概不是一次獲人讓座的機會，或是乘車只需兩元的優待。年輕人如果心裡不想讓座，就不要讓；如果心裡不想攙扶，就不要扶。只希望，下一次探望婆婆或嫲嫲時，嘗試詢問一下她，「我扶你落街行下。」

P.S.《小綠女》已更新至七，有興趣可到以下連結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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