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下的車廂快餐
武漢肺炎下的日子,四月仍下着冷雨。快餐店也放棄了晚餐堂食,我只好買了外賣,撐着雨傘回到車裡,把車駛往一處僻靜得沒有行人的馬路,停靠在路邊,讓引擎轉動着,把音響的音量調高,把車頭大燈關掉,微茫的街燈不足以把車廂照亮,我借用了小女兒的仿煤油燈,將食物放在司機與乘客之間的空間上,開着煤油燈,聽着音樂,雨點打在車頂,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享用我的晚餐。
雨天下獨自在車廂晚餐,可以是件思考人生的大事。特別在疫情下,放下口罩,看着被雨水打得模糊不清的擋風玻璃,不想人生糊里糊塗地過度,總希望能幹一番大事,就如在吃脆香雞翼時,一定要把泰式辣醬如牙膏般擠在雞翼上,而非把醬擠在紙盒上再用雞翼去沾。我覺得女人有時候要像豬柳蛋漢堡,要有溶掉的芝士那種香和粘,又要有中間的蛋那種中和豬柳鹹味的能力,更要有那種讓男人吃過一次後就畢生難忘的魅力,就如我認定了這種包後,每次買都獨菇一味。
音樂隨着雨聲播放着,隨機的樂曲夾雜了多個年代的回憶。聽到網絡歌手RU翻唱古巨基的《好想好想》,那是年代久遠的歌了,記得那時他還和劉翔合唱,當年中國的奧運冠軍也是許多香港人的英雄,如今這種比例,大概下跌得如近日的恆生指數那樣急速。RU是近年我認為唱歌動聽而具感情的歌手,未曾露過面,就憑歌聲俘虜人心,就像薯條只要是炸得香脆美味的,根本不需要Shake shake粉去搭配。
這晚餐吃了超過半小時,對於快餐來說當然是慢了。我在咀嚼着薯條之時,想起了許久以前的兩小無猜,那時候錢不多,即使外出去拍拖,有時候也得吃快餐。快餐也要吃得有情調,薯條就是最廉價的調情工具,通常她會咬着末端,然後我就會順着那條薯條一直吃,直至親到她的嘴巴。那種少年十八二十的愛情小動作,有時候獨個兒吃薯條時,會特別容易湧上心頭。
雨沒有停下來,音樂也轉了另一首。是孫耀威的《愛的故事上集》,那是大叔的歌了,我這個大叔執意把這歌留下來,讓它有隨機播出的機會。那是第一部電腦時特意用56K下載的MP3,我每次轉電腦都會將它轉移,後來即使買車後,也讓這歌放進車的播放名單中。
有很多人未曾聽過這歌,或者有很多人感覺那老套,其實春風輕吹點點火花襯月夜是夢幻的畫面,那些火花在月夜下,究竟是在沙灘上為她點亮的燭光,還是在酒店的大床上舖設的燭枱,如果能走進那句歌詞裡,說不定還能看看躺着的那個她,究竟是不是一絲不掛。
吃完最後一條薯條,雨聲不再淅瀝,我開動了雨撥,落在玻璃上的水珠被撥開後,眼前一片明亮。我重新亮起車頭大燈,鬆開了手掣,把車駛離那路邊。
這樣在車裡吃快餐,相信是很多上了年紀的男人的一種浪漫,有時候可以陪伴自己的,除了是情人或妻子,其實有一架屬於自己的車,也可以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