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龜隨龜

能夠與人共老的寵物，大概只有龜了。很多人都知道龜是長壽的動物，壽命甚至比起人類更長，而不知何時開始，人和烏龜開始同處屋簷下，變成一種彼此依賴的關係。那天和小女兒行山後，回到鶴藪燒烤場的涼亭下，遇到兩隻由主人專車載來曬太陽的盾臂龜。
盾臂龜是來自非洲的陸龜，近年不時看到有香港人飼養。與養狗和貓不同，養這種龜的承諾，也許不只一生一世，甚至主人會比牠先走一步。我看着兩隻體形碩大的盾臂龜在陽光下悠然散步，感覺牠們很喜歡香港的陽光，也以為牠們至少十歲了，後來與主人聊過後才知道，牠們分別只有四歲和五歲，只是比我女兒大一點兒。

小女兒主動走近與龜接觸，大膽的她早在蹲下來準備摸龜殼，得到主人鼓勵下，她終於伸出手來輕輕撫摸比她年長一歲的小龜龜殼，我也學着她摸，那質地很結實及冰冷，並不像其他動物那樣有溫度。牠們是怕冷的物種，在冬天時需要以電熱板為牠們保暖，亦需要常曬太陽，而成年的盾臂龜可重達一百公斤，比起我們看到的要大一倍以上，到時想抱起牠實在是難事。

盾臂龜的主人有一個小男孩，約莫七到八歲，大概是他出生後才有盾臂龜。小男孩與盾臂龜，應該可以稱得上青梅竹馬，盾臂龜可以看着他上幼稚園，小學，中學，大學，然後結婚，再生兒育女，再由他的兒子摸摸中年盾臂龜的龜背，感受那種由當年只有幾歲的爸爸共老的盾臂龜，究竟龜背上刻劃了幾多年輪。
我問小女兒是否也想養龜，她只是搖頭不語。要養一隻寵物，一生一世是最基本的承諾。只是，這世界有很多人把承諾看得太重，卻執行得太輕。養貓的她，因為懷孕了而棄養；養狗的他，因為女朋友要他在她和狗之間抉擇，他最終選了她；養魚的人，基本上很難預料魚的生死，只知道牠反肚了，就把牠撈起棄掉，再到金魚街買一條新的，或者會替牠改一個新名字，很多時都不會。

不能履行承諾的人，不配養寵物。然而，即使有財力有地方的人，也不能輕言飼養壽命動輒六七十歲的盾臂龜。若小女兒長大一點後，要求我為她買一隻，或領養一隻盾臂龜，摒除我在財力及地方上負荷不了外，我會問她一句簡單的問題，若她能回答得妥當，或者可以突破一些界限，讓她養龜。

那個問題是，若果有一天你出嫁了，你是否願意讓龜陪你一起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