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出鮮花的大廈




摘去鮮花,然後種出大廈。若然是在大廈種出鮮花,那樣是否也是一種文明進化。偶爾經過慈雲山一條繁忙的後街,抬頭看見一個奇景,那幢外牆是粉紅色的大廈,在不同樓層中竟夾雜了一些綠,最近對綠色敏感的我馬上着迷了,在分析那些綠究竟是草還是膠,後來幾乎肯定的是,那些是植物,一些生長在高樓外的綠色植物。

大廈是單幢式設計,半新不舊,外牆掛着密密麻麻的白色去水膠管。每一層的去水位都有一個托盤,托盤大概是開蓋的,每戶都有至少三條水管駁向托盤,估計來自廚房及浴室的水龍頭去水位。這個設計在市面甚為罕見,亦因如此造成一個奇特現象,很多樓層外的托盤,竟會長出一團綠色植物,除了平台那層相信是人工種植的長春藤外,二樓至三樓之間的托盤,已長出一株完全覆蓋托盤的綠色植物。

低層托盤有植物也許不足為奇,然而位處約十六至十七樓之間的高層托盤,卻也長有茂盛的綠草,不知道住戶是否知曉他們的去水位托盤有草,還是刻意去打開窗戶然後播下種子再定期澆水,為單調的大廈外牆增添一點綠。然而,我認為後者的機會不高,那個不是花盆,若然去水位因植物而堵塞了,豈不令污水去不了導致單位水浸?

位於低層的托盤長出植物,許多人都認為是大風吹起種子飄揚所致,漂亮的蒲公英就是植物界的「飄零公主」,許多人認為她會飄揚數千公里播種,台灣的蒲公英可飄至她最喜歡的利物浦落地生根。其實這概念過於浪漫化,德國雷根斯堡大學一項研究發現,99.5%的蒲公英種子只會降落在距離他們原生地十米左右,種子以秒速三十厘米下降,成長的高度也只有三十厘米左右,故此推斷種子被風吹離後,只有一秒時間飛到新的地方,因此要台灣蒲公英飛到利物浦生長,基本上就如周杰倫的歌詞裡一樣,小學籬芭旁的蒲公英,只是記憶裡有味道的風景而已。

當然,那大廈的草不是蒲公英,也許她們的種子的確有那種高強的高飛能力,在有限的水源及土壤中茁壯成長。我喜歡的是她們那份打破常規的美麗,人類總喜歡佔領土地建造自己的樂土,摘去鮮花然後種出大廈,大廈當然是建造於無數鮮花及植物之上,就如強權和惡勢力,這些力量都在未經花草同意下,強行建構的,那怕雨怎樣打,自由仍是會開花。

突然把話題轉了,在時代的巨輪下,我們就如這大廈不同樓層的植物,以為人們輕易被佔去土地的大廈壓死,卻在惡劣環境中頑強抵抗,後來在不同層面萌芽,這些鮮花或綠草,都是這時代中受盡欺壓下永不言敗的象徵。

強悍凌霸的一方以為高壓就可千秋萬世,其實種子的生命力比起想像中強大。鮮花的確可以被摘去然後種出大廈,然而鮮花也可以在大廈中找到隙縫萌芽。我們不沉醉於蒲公英的浪漫當中,相信打贏這場仗,證明文明永遠較蠻夷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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