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車的男人
丁日傑是我平生認識最好,最善良也最有義氣的朋友。他讀書不叻,收入不多,努力工作,老實而且大方,處處為人着想。他最近跟我說喜歡了一個女生,覺得她善良漂亮,認為自己配不起她,但他會很努力去令她改變,希望她能成為自己的女朋友。而這個她,有一個條件,就是想日傑能夠有一天駕着一輛白色奧迪房車,載着她沿着海邊公路兜風。
日傑沒有車,卻是個很醉心駕車的人,早在21歲那年已考獲車牌,也曾在車房工作過,對汽車構造及駕駛技巧深有研究。他沒有駕車,卻會間中向我借車,我總是很樂意借給他。我很喜歡借車予他,借予他代表自動替汽車進行一次深層保養,他每次用完我的車後,都會親自徹底清潔,從外殼清潔打蠟到車內吸塵,都會做得一絲不苟。
更過份的是,他每次交還車時,都會替我注滿油缸。
我常說租車公司都不會要求客人清潔後才交還,日傑卻是那種堅持清潔的人。我知道他收入不多,有一次偷偷將清潔及油錢過數予他,他竟然向我大發雷霆,說我這樣做是不當他做朋友。我笑指油錢及洗車錢已經可以租到一輛豪華房車了,朋友間不要這樣計較。他卻從不認同,認為我願意借車予他是種信任,若他不把車清潔好,他不配再駕駛我的車。
我很欣賞這個朋友,每次出來吃飯,他都總是要求付一半錢,即使我說要請他吃晚餐當作回饋替我入滿油的事。我不明白他的朋友觀,只覺得他是有點老實得太笨,這種過於好人的性格,在情路上會很艱難。
說時遲那時快,他在那次飯聚時向我提出,希望每逢星期一都借用我的車,說要去接一個很重要的人。我說是不是心儀的女孩子,不懂說謊的他臉紅紅地笑了。
我對他說,接女生不要用這輛掃把佬,這車太不浪漫。我給他另一條車匙,着他去停車場駕走我的白色奧迪。
他突然激動地說,為何知道那女生想要乘坐白色奧迪。
我跟他說,女人會比較喜歡白色房車,算是直覺吧。
日傑很雀躍地拍拍我肩膀,滿心滿足地取走那條車匙,然後向我揮手告別。
我看着他漸漸遠離的背影,大聲跟他說:「這車不要跟她說是向朋友借的,我給你用半年吧,半年後要牽着她的手來跟我吃飯!」
他聽到後,轉過身來向我90度躬身,維持了足足半分鐘,才滿足地離去。
其實,這白色奧迪對我而言只是其中一件玩具,對日傑卻是追求女生的重要工具。
***
那輛白色奧迪,早幾天才載着Zenobia去了飛鵝山,我們情到濃時在車裡進了一些不道德事情,她喜歡把椅子拉得很後,方便讓我從前面進入。那車還有遺留了一點她的香水味,也許有我一點體味,但我更換了汽車香薰後,味道被蓋過去。日傑是個清潔高手,我這個做法是順水推舟,也許叫一石二鳥。
我獨個兒在酒吧喝着Gin Tonic,突然有一個女生坐在我身旁,也學我那樣點一杯Gin Tonic。她很自然跟我打招呼,我甫轉過臉去,就發覺那女生正是我早前與她大戰三百回合的Zenobia。我與她只是萍水相逢,因她喜歡跑車,喝了一點酒後就跟我上車去了兜風。
她跟我再次調情,搶去我喝了一半的Gin Tonic一飲而盡。再用她充滿酒味的口猛然親着我的唇。這女人很美,卻很看重物質生活,若我沒有戴着那隻價值超過30萬元的勞力士,想必她不會坐到我身邊。我卻對她沒有一絲情意,逢場作興還好,但她的香水味太俗,我嘗過一次就夠。
***
「日傑,坐在你車裡感到很溫暖和安全,謝謝你給予我這趟旅程。」女生以溫柔的聲線跟日傑說,還故意挨近他的臉,令他頓時臉紅耳赤。
他載着她在吐露港公路飛馳,再駛進大埔,走了新娘潭路一轉。日傑終於滿足到她的要求,以一輛價值過50萬元的白色奧迪來載她遊車河。而她也輕輕吻了傑的臉,表示她有一點喜歡他,希望他明天再載她,後天也要,大後天也要。
日傑猛力點頭答應,然後把女生載到她家附近,滿心歡喜地將白色奧迪駛回我的停車場。我在停車場門口遇到他,他春風滿面地向我說,那女生有一點喜歡他,相信不用半年,就能將她追到手。
他多次向我提及女生極愛白色奧迪,仿似很熟識這車一樣,每次坐上去都會合上眼睛很享受旅程,然後總是把椅子拉得很後,半躺着坐車。
我向他微笑,只着他隨便繼續使用那車,不用急着交還給我。
***
三個月後,Zenobia又在同一間酒吧找到我。
她說日後都不再流連酒吧,因她已找到一個真心對他好的男人。
我向她說聲恭喜,然後再把自己的Gin Tonic一飲而盡。她又點了一杯酒,照辦煮碗的喝光後,又把嘴唇親我。
我把她推開,斥喝她說,不是有一個真心對你好的男人嗎,為何還要這樣放蕩!
「最後一次,日後我就不再親其他男人了。」Zenobia幽幽地說。
「那要不要再上飛鵝山?」我試探她說。
她問我有沒有車,我拿出一條瑪莎拉蒂車匙,她眼睛頓時閃閃發亮。
我沒有與她上飛鵝山,反而是載她到新娘潭那個偏遠的停車場。那兒有一個公廁和一部汽水機,到達時已經是凌晨一時。
那地方沒有人,卻停了一架白色房車,旁邊還有一桶水。
我把車停在其中一個停車格,Zenobia放蕩地騎在我身上,不合理地狂吻我。
也許是那架瑪莎拉蒂的關係吧,她比起上次在白色奧迪裡更肉緊。
我有點無奈,雖然不想上這個女人第二次,但既然她主動送上,那就勉為其難吧。
我再次與Zenobia車震後,車裡又沾了一些香水味和我的體味,已打算把車借予日傑,讓他升級車輛之餘,也順便替我清理一下那種氣味。
完成了指定動作後,我打開車門,下車點了一枝煙。我看見遠處有一個男人正在認真地洗車,他細心地抹着,仿似對妻子般呵護備至。
我吸啜一口煙後,淫蕩的Zenobia又跟着下車,還搶了我手上的煙來吸一口,更用她滿是煙味的口再濕吻我。
我把這女人推開,這種蕩婦為了錢真的無所不用其極。我才不會娶這種女人。
然而,當我推開她之時,遠處竟然傳來一陣怒吼。
是那個洗車男放盡喉嚨在叫喊。
我放眼一看,那架白色房車正是我借給日傑的奧迪。而那個咆哮的男人,正正是日傑。
我不明白為何他會選擇深夜來到這種偏僻之處洗車,明明我的停車場就有水喉和洗車工具。
日傑無力地走了過來,他雙眼通紅的看着我,然後無力地說:「我可以替你洗好每一輛白色跑車,但你為何要......」
我看着身旁一臉訝異的Zenobia,再向她展示我手機中白色奧迪的位置。
「兄弟,車可以一輛一輛洗,洗完後就會乾乾淨淨。但女人,卻要看清她的底細,有些女人無論怎樣萬般呵護,也不會成為你的最愛。」我向空氣吐出煙圈,幽幽地道。
註:圖片取自互聯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