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服

周五是跟女兒約會的日子，當她去到一個有自我審美價值的年紀，我再也不能當她是娃娃，不能隨意把我喜歡的衣服套在她身上，也不能要求她穿我買的衣物。不過，也許她有遺傳我對衣着的基因，通常我說要她試穿的衣服，她都會一試愛上，而今天逛街的收獲，是一件性價比很高的工人服，意想不到的是，女兒會喜歡得馬上穿着，然後進行一整天的活動。
我跟女兒解說了很多關於工人服的作用，她好奇為何衫及褲會連在一起穿，其實這是方便工人工作。她昨日去遊戲室裡扮修車工人，我就跟她說其實修車工人最喜歡穿工人服，通常有一個大袋用來裝各種工具。這件她穿在身上的工人服卻沒有袋，其實只是幼兒的睡衣，卻又真的很適合穿在外，搭配白色波鞋，黑色衞衣，童真得來又不失型格。

工人服裝載了無數工人的血汗，直至上世紀70年代，工人服仍被視為工人階級的制服。較為知名的工人服代表是油漆工，鐵道工人，伐木工及維修汽車等的工人。而女兒好奇為何要這樣穿，其實我除了告訴她方便以外，突然想起一個故事，是以前我住在西環時，在鄰近車房常碰見的一個修車哥哥。

他是一個高大的肥仔，常穿着牛仔工人服，或者說每當工作時都必定穿上。他常常弄得滿手油污，有時臉部也有，卻讓我最記得的是，他那件工人服卻甚少被沾污，他打趣說幾乎每轉一間車房才會換一套，不知道是不是這原因，他寧願雙手甚至臉孔被沾污，也盡力讓工人服保持乾淨。
他說過，父母看不起他做修車工人，常勸他轉行。其實，一個人能夠從工作中找到樂趣及滿足感，才是最值得工作下去的理由。他的臉常掛着微笑，無論手怎樣骯髒，他都不會將手沾到工人服上，曾說過他的工人服就如情人一樣，對她愛不惜手，而且也會憐香惜玉。

其實工人服有歷史也有規則，在19世紀50年代，工人所穿的工人顏色是代表了身份，白色的屬於油漆工人，直間的則是鐵道工人，藍色就為其他工種。車房哥哥就是穿着藍色牛仔工人服，他也許明白這種守則，而那份執着和堅持，也讓我記憶猶新，不知道很多年過去後，他是否仍然在車房工作，那件工人服是否仍然歷久常新。

女兒穿着的工人服當然只是模仿，工人服在現代來說已不具工人階級意味，反而是時尚的配襯，只要穿得好看，穿起工人服都能夠是時裝達人。工人服轉型，與90年代一眾Hip-Hop歌手穿着鬆身工服造型有莫大關係，後來眾多品牌相繼推出工人服，而令其推向高峰，不少名人穿着帶起風潮，當中最著名的要數Will Smith。

當然，我不打算寫歷史及冷知識，只是女兒有一種對於生產階級文化的熱衷，也許是小孩出於好奇，或者她骨子裡就有一股工人的血汗。我想像，若女兒長大後要做一個修車工人，那我作為父親，應該不會每日都勸她轉行，只要她能夠從工作中找到快樂，即使油污弄髒雙手及臉蛋，她卻仍然笑得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