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用斑馬線過馬路的斑馬

動物園是一個改變動物生活方式的地方，壞處是抹殺了動物自由奔走的機會。也許有好處，至少可以讓一隻梅花鹿這一輩子都能安然吃乾草，也許能夠不用表演及被人類虐殺下，安老。我們坐在私家車的冷氣車廂內，隔着玻璃遊歷曼谷的動物園，這經歷對女兒來說是特別的，就如一本會動的教科書，左邊有斑馬，右邊有獅子，還有一隻黑熊就在一米以外打呵欠。
我們都不是斑馬，不會知道為何斑馬不會用斑馬線過馬路。那天，至少有三隻斑馬在私家車前過馬路，這個畫面的確有趣，在沒有斑馬線的馬路上，卻有斑馬在過馬路。很諷刺，原本在非洲草原自由奔走的斑馬，被人類圈養在一個狹窄的空間裡。而斑馬的生活及生存，就是為了滿足人類的好奇心，只要有人看，就有錢支撐動物園，而這些不屬於這地方的動物，也會繼續被繁殖甚至捕捉。也許也有好處，至少捕食者是分開圈養的，不會刻意安排一場獅子捕殺斑馬，然後收每位遊客250泰幣的血肉表演。

其實不然，若有人提出或作嘗試，我相信在商業角度，動物園會考慮安排這種戲碼。我們在車廂裡看動物，付了錢，安全而舒適。場外的動物，就是被我們這班付了錢的人類，觀賞的一種玩物。很多人都反對動物園，因為這樣對動物不公平，很多文章及故事都有提及，而全世界都有動物園，因為對於很多人來說，動物園不但是生財工具，也是支撐起整個社區的元素。
我不是一個反對動物園的人，沒有偉大的思想，只寄望動物園能夠在對動物影響最少的情況下，讓牠們生存。說得很淡然，斑馬除了好看外，也沒有特別的工作。當我看見長頸鹿被人類瘋狂餵食，就覺得有點不忍。但當自己女兒很快樂地餵長頸鹿吃紅蘿蔔，然後她因為可以餵長頸鹿而笑得很快樂時，我又覺得長頸鹿很可愛，並不可憐。偽善是很多像我這類自侍認為用文字改變世界的人的劣根，明明自己就是個付錢去讓動物園抹殺動物天性的始作俑者，卻又用一些搧情的文字，去寫一些以為會有很多人有同感的文章。

長頸鹿的工作，就是搶食旅客付款購買的水果。當然，動物園也刻意地安排了長頸鹿有足夠的飢餓感去應付這些源源不絕的食物，也代表了取之不盡的金錢。沒有一個小孩想見到一隻餵牠紅蘿蔔也不吃的臭臉長頸鹿，也相信若出現了這幕，長頸鹿會受到一定程度的懲罰。我們這一家，也是一個看見長頸鹿會心花怒放的群體，記得有一個大學同學極愛長頸鹿，她的丈夫會安排她到非洲的某酒店，與長頸鹿共同晉餐。我也相信，沒有小孩會抗拒長頸鹿，也沒有家長會抗拒要餵長頸鹿的小孩，讓這個戲碼變成一個極賺錢的部分，生生不息。或者偽善一點，惡性循環。

反而，獅子和老虎被剝奪捕食的天性後，我覺得牠們活得安然。每一種動物都要發揮牠們的功能，去讓動物園覺得牠們有被養的價值。說來容易，背後的選擇及陰謀，卻複雜而難浮出表面。那些在場內用作要遊客合照來謀利的動物明星，如紅毛猩猩及幼虎，有着另一種生活方式，已經有超過30年了，新一代的動物也相信不再是野生，而是被培植的下一代。換個角度去思考，牠們就是被培養出來娛樂人類的，就如豬和牛被飼養作為食物，殘忍與人性，只在於觀點與角度。
女兒只熱衷於餵動物，除了長頸鹿，她還餵了天鵝，還有小馬。我們在動物園逗留了大半天，大概最令她快樂的，是親手餵了不同動物。在她的世界裡，基本上餵食就是一種善良的表現，只有大人才會偽善的認為餵野生動物是殘忍的悲劣行為。我不覺得自己做了壞人，反而會去思考，若果有一天人類真的成功複製了恐龍，到時小孩一定會更瘋狂，究竟餵一隻三角龍貴一點，還是騎梁龍比較難能可貴。

為了增加刺激及感官享受，既然恐龍可以無限制的複製出來，每日安排數場暴龍捕食草食龍的戲碼，相信會令很多傳統動物園倒閉，那時候就可以還原動物的天性，將這個娛樂人類的任務，交給複製出來的恐龍。

那麼，斑馬就不再需要被愚蠢的人類，質疑為何牠不用斑馬線過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