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心目中的麥娜絲

每個男人，小時候都總有一個心目中的女神。這句話很難求證，每一個男人都有自己的答案，是或否，是一個還是多於一個，其實也不重要。台灣電影《同學麥娜絲》裡的罐頭，長得既肥也矮，是典型的毒男形象，而年過40的他，卻在普查居民戶籍時，在一幢春樓裡，重遇他喜歡了超過30年的女神。

上次寫過「大佛+」，同一導演拍攝的電影今次叫「同學-」，麥娜絲是Minus的國語諧音，當然也意有所指，除了指麥娜絲是其中一個男主角罐頭的女神外，減去也是數學上的解釋，也就是原本有4個同學，到後來人數會減少。更揪心的，也許就是指罐頭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Minus。這電影看似平舖，卻又描繪了男人的心聲，不如特意叫我一起看，說我看了會有一點共鳴。


她希望我重點說女神及遇見，有機會再寫其他角色。無獨有偶，我最近寫的小說裡，一個從無戀愛經驗的宅男，無意中遇到一個主動勾引他的妓女，然後我花了一整個章節去描寫那種場面。罐頭喜歡的女神，是中學時期隔離班的校花，其實她不認識他，只是他太喜歡她而已。這個很符合中學生那種暗戀的設定，遇到一個自己極喜歡卻觸不到的漂亮女生，最重要的一個步驟，是要知道和記下她的名字，至少在幻想時，也可以叫得出她的名字。

她漂亮如昔，無論身材或外表都極緻。罐頭以一個政府人員身份去查戶口，在一幢知名春樓的其中一個單位裡，遇到了這個令他心跳30年的女神。比他高出一截的她，當然不記得有這麼樣的一個中學同學，除了他貌不驚人外，基本上他連扮偶遇去認識她的勇氣也沒有。這是最低層的暗戀法，也如他的花名罐頭那樣，將所有想法及心事都埋葬在罐內，密封而不透氣，即使變臭了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內心想法。


我們都知道，中學時期最漂亮的女同學，通常都與自己很有距離。即使是班上最高大靚仔的男生，也未必會成為她的男朋友。而罐頭，或者像我之類的角落男生，當然會很明白那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概念。很多男生，都會默默喜歡他的女神，她通常不會察覺也不會知道，因為男生根本連引起她注目的舉動也不會做，但他還是會千方百計得到她(的名字)。長大後，罐頭還是個失敗的男人，身材肥胖的他曾經過度服用減肥藥而要送院治理，還在桑拿房召妓而欠下巨額帳單，要朋友代為結帳。


他以召妓去麻醉自己，也是一種社會悲歌，沒有能力及外表的男人，是不是注定度過這樣的人生。然而，有召妓經驗的他，卻遇上了當上妓女的女神。她原來當年沒有去美國，還改名換姓，從台北搬到台中。看着光顧她的男人推門而走，罐頭內心絞痛。

當他再次去找她，表明了身份，甚至鼓起勇氣表白。女神卻對他的表白及暗戀沒半絲感動，情理上也不會，即使罐頭此刻掏出一億元，霸氣去說下輩子由他養她都好，我都覺得麥娜絲仍然不為所動。她低下頭來問他，是不是想要來消費。然後她拉開睡袍，穿着性感內衣褲的她，絕對可以令任何一個男人立時跟她瘋狂做愛。

然而，罐頭卻在美女當前，無動於衷。不但如此，後來默默地離開了，是表白了，只要他想，也能夠輕易地得到她的身體，只不過是與千百個陌生男人分甘同味。他痛哭，他不能自己地痛哭，其實他哭的不是麥娜絲不潔身自愛，而是痛恨自己無能，痛恨自己與女神的差距，他內心渴望給予她幸福，但實際情景卻告知他現實的殘酷，即使他提出會為她奉獻所有，即使他有能力讓她生活無憂，但他也寧願將這責任交給一個襯得上她的男人，甚至甘願暗地裡在財政上支持他。


有一種幸福，叫做我看見你幸福。這語句很老土，但套用在像罐頭這種食物鏈最低層的角落男人身上，特別貼切。同樣作為一個角落男人，我十分明白罐頭的想法及感受。我不會寫究竟自己心目中有多少個永遠都放在心裡，不會去追求的女神。但我可以很肯定的說，幾乎每個男人都會有至少一個，在心目中，永遠祟拜而又不會去引她注意的女人。當知道這女人嫁入豪門，或者成為某電影的女主角時，內心是激動的，但卻不會心痛或飲恨，皆因能看見她有豐盛的人生，被所愛的人疼愛，其實我也會心滿意足，比起跟她在我們一起買的床上做愛，更希望她活出亮麗人生。

有一些女人，並不能平淡過度一生。電影裡最令人驚喜的地方是有加藤鷹，他在罐頭的夢境出現，他還傳授罐頭出名的神之手。加藤問，你會否介意女人跟很多男人做過愛，像AV女優那樣，退役後還是會結婚生仔，還是要得到愛情。罐頭幻想可以用手指令女神興奮，但到真正可以與她接觸時，莫說伸出手指，連坐下來與她相處的勇氣也沒有。


他並不會介意她半點朱唇萬客嘗，而是那個身份的間距，令他知道，這個距離就是一輩子的咫尺千里。


註：其實電影仍可在Netflix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