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炒蟹

那天不如傳給我一張蟹照，然後說那個抽獎是真的，我也當場嚇了一跳。原來她在前一晚網購時，無意彈出一則廣告，稱免費送一隻膏蟹或六隻飽魚，是隨機的，不能選擇二者其一。我半信半疑地叫她儘管試一下，豈料這個驚喜是真的，翌日就有人把一隻活生生的蟹送至府上，不如還稱中午送到後將蟹放進雪櫃待煮，傍晚再取出來時仍然活着。
除了不用處理的蒸大閘蟹，我們都不曾煮過蟹。這隻需要處理的膏蟹，原本我着她請鄰居幫忙，也相信會有人懂得劏蟹。不然就等我回家後，我再拍心口處理，其實我也未曾劏過蟹，也很害怕那個殺生過程。

不過，當天我打開大門時，已嗅到一股很香的薑蔥炒蟹味，自廚房撲鼻而至。不如不但成功將蟹劏了，也立時上網查看了炒蟹的食譜，煮出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薑蔥炒蟹，當她把蟹端上飯桌的一刻，我和女兒都忍不住齊齊鼓掌讚好。

的確，這個由煮飯都十分勉強的女生，進化至能夠成功劏蟹，再炒出具鑊氣的薑蔥蟹，過程是一步一步的。而且我不是想稱讚她廚藝了得，通常宴客時都由我煮。而是那份為了家人去學習及改變的心，是我由衷欣賞的，因為每做一個新菜式都不容易，而要不害怕失敗，或者被人無理責備及埋怨，也要有很大的勇氣及氣度。
我記得，以前試過埋怨她煮的山藥煎餅，試了兩次都失敗告終，女兒一口也不吃，我也只勉強吃了一口。然後我還語重心長地說，為何煮不好的菜式要連續煮兩次，然後她就在當晚偷偷地哭了，是我太直接，說話也太傷人。

沒有經歷過失敗的痛苦，是不會明白成功的快慰。我不是說她失敗，而是要承受那種看似溫和評價，但卻是棉裡藏針的攻擊，所需要的勇氣及功力，不是一時三刻能夠累積。我學會了一種攻守兼備的相處模式，就是為了減少那種傷害力，因我這人直腸直肚，年中也開罪過不少人。

我覺得夫妻的相處之道，就如薑蔥炒蟹那樣。起初面對一隻活生生的蟹，連怎樣去劏都沒有概念時，偏偏，不如卻成功靠自己，將這份賞賜變成美食，而且還要一蹴而就，是上天給她的考驗，也是讓我警剔自己的一種訊號。

其實要印證一道菜餚是否美味，並不是嘴邊的花言，而是晚餐過後，連配菜薑蔥也一件不留的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