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家偵探的獨白:以前我會蹲點,現在用 Google 和 Facebook


上世紀八十年代我開始幹私家偵探這行,那時我隨身配了雙筒望遠鏡、35毫米膠捲賓得單反相機,經常窩在偵探車裡進行偵察,與外界隔絕。沒有電話、沒有網路,只有無盡的偵察、聽廣播,絞盡腦汁思考。

我常想,如果有人要聯繫我怎麼辦?我是一名單親媽媽,帶著兩個年幼的兒子。既然客戶花大筆錢雇我,難道這些偵察物件真的在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偷情、假裝遭遇車禍卻花天酒地?萬一發現他們真犯了什麼罪又怎麼辦?

每天一大早,我就把我兩個孩子託付給人照顧,然後驅車到城市郊區,把車停在偵察目標的房外不遠處。天剛剛亮,人們陸續開始了新的一天。熱天裡,悶在高溫的車內炎熱難耐,而冷天裡有霜凍,窩在車內即使穿著羽絨服也會冷得發抖。如果目標住在公寓樓內,我就想法子進去假裝在樓道裡溜達,暗中觀察。目標有沒有車我是知道的,因為我能拿到車輛登記資訊。

如果幾個小時都沒動靜,我會開車轉一圈找一個電話亭,試探性的打電話到目標家裡,看是否有人在家,順便還可以偷個懶,喝杯咖啡。
我做私家偵探27年了。記得那時我開的是大篷車,窩在車裡監視他們,翻著目標的各種記錄資訊。但最後,我還是退出宣告這行。

1986年,我買了人生中第一部手機:摩托羅拉DynaTAC(俗稱磚頭手機),花了幾千美元,每個月話費平均有500美元。但有了手機讓我安心不少,因為我的孩子隨時能聯繫到我。

雖然科技帶來了便利,但也奪走了一些東西。有了手機我就可以不用找電話亭,也沒理由偷懶喝咖啡了,甚至上廁所我就用一個女式小便盆解決了。

1987年,我買了一台呼叫器和家用攝影機。攝影機很笨重,後來換了台索尼Handicam,拍攝距離可遠可近。後來又有了針孔攝像機,別在衣領上或者放錢包裡。這樣安全多了,因為遠距離就能進行監視了,被抓的風險小了很多。

我成了別人的影子。監視目標有著固定的生活模式,上班下班、交際遊玩,我都跟著。比如在沃爾瑪超市,目標買一件商品,我也會盯著然後拍照;他們去酒吧、教堂,結婚,住院等等生活瑣事我都如影隨形。然後對著照片和資料做各種分析。

多數偵察都是調查保險賠償,這些目標通常會被懷疑是騙保。我調查的物件裡大多是有色人種、新到的移民或住公益房屋的人。其中也的確有人欺詐,甚至也不乏中上層階級的人。我還見過更戲劇性的一幕,目標剛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就把身上的頸托或手中的拐杖扔掉,心裡肯定還在暗喜沒人看到。

有時會一無所獲,我就尋思著是不是遺漏了什麼線索。監視目標時,我還會順帶把目標的朋友、家人和鄰居也拍進來。

有時我會假裝成民意調查員,去敲目標家的門,來獲取他們的個人資訊,並用攝像頭暗中拍下這個過程,完了還會跟他們聊聊家常。

入行16年後,我開始改變調查策略。調查失蹤人口、個人背景等。那時沒有本機號碼、加密技術及密碼,只能通過電話記錄收集銀行負債、存款,職位、工作收入資訊等等。實際上許多人警惕性很低,容易相信別人,也相對較孤獨。如果你語氣輕鬆幽默,他們會願意交談;如果你遇到麻煩,他們會樂於助人。手機匿名幫了我大忙,但本機號碼功能問世後麻煩就來了,於是我學會如何偽裝號碼,向本機號碼裡輸入任何號碼,我的工作也越來越高效。

每一次科技進步都讓我的工作更方便,我也樂在其中。第一次接觸網絡時發現了AltaVista;谷歌問世時,我還在想它是不是某個情人的名字。

新技術的出現如同上天的饋贈,最終Facebook出現了!我的工作迎來了全盛時期,在那裡人們能把自己的個人資訊編輯得很詳細,自拍浪潮讓我的工作更高效。

谷歌地圖讓我從此能俯瞰監視目標的房屋,足不出戶就能看到目標房屋周圍的景象,一份房屋資訊和房貸資料還會自動傳至我的電腦上。

一切變得如此簡單,但並不是好事。我不喜歡監視別人,我的同事形成了一種職業病,即獵人心理,但我想換一種生活,我想當一名作家,但不會寫偵探小說。

科技改變了偵探行業。最近我和同事談到了無人機,法律完善永遠跟不上科技進步的速度,因此有空可鑽。

業餘的人也能當偵探。GPS跟蹤儀,微型攝像頭、擊鍵記錄器都是偵探神器。做這行的人不在乎他人隱私權,偵探的眼裡只有資訊,而被監視的人往往不知如何保護自己的權益

我曾説明那麼多人弄到資訊資料,但幹這行也貶低了自己的價值。監視他人時,我已經模糊了對與錯的界線。說得好聽點,我是有執照的窺探者。一直以來,我的靈魂備受拷問,我決定洗心革面,徹底退出這行。也可以引用雷蒙德·錢德勒的那句:窺探監視,非長久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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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雷鋒網
作者/編輯:章远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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