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啲說話永遠都啱,但冇意思。
其中一句我看完永遠火冒三丈的句子是:「因為過去發生嘅嘢,先造就今日嘅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多數是事主剛經歷完一些不太好的事,旁人想送上安慰。背後的意思是:「那些不好的事情都是有價值的。」連我分手時也有人說類似的話,而我心裡只想大叫:「你有冇諗過我想唔想成為而家嘅我!!!!????」不過通常身處漩渦當中已經太疲累,早已無力爭辯,會笑笑就算。
小時候我常常被人稱讚成熟,大部分人聽完我分享家裡的事後都會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後拍拍我或給我擁抱,但有少部分人卻會說:「或者正因為呢啲經歷,先會有今日嘅你。」有些基督徒還會補句:「一切發生嘅事都有上帝美好嘅旨意在內。」當時我只覺得這些說話「哽耳」,卻不知為何,畢竟也確實沒有錯。這不是我獨特的經驗,在不少有故事的人身上,我也常聽見這些話。現在我會認為說出這些話的人要不是白目,便是人生未曾經歷過苦難(某程度上我也替這些人高興喇)。
每個走在苦難中的人都會知道那是好不容易的,即使事過境遷,有人能滿心分享感恩,也不代表苦難值得被嘉許或是予以價值。(不過如果是當事人如此評論自己則可以,畢竟那是他個人領受,但你真的不用為對方的苦難下註腳)
苦難的意思是痛苦,痛苦或許是必須的,但沒有人會喜歡痛苦,所以你為什麼要替對方甚至是逼迫對方承認痛苦的地位?沒有過去,自然不會是今天我這般模樣。可是你有想過嗎,我既已存在,我今天不是這樣的樣子,自然會有另一番樣子,不用替我擔心呀。沒那麼成熟、沒那麼善解人意、沒那麼溫柔有智慧懂人情世故又怎麼樣呢。你沒想過我可能寧願天真無知一點也想過得幸福嗎?只是人生無法選擇,發生的事情我都願意好好面對了,所以,哪怕你只是一番好意(我必須說你的好意實在很不好),也請不要試圖淡化苦難的重量,或是肯定苦難的存在,不,那一點也沒法為我帶來安慰啊。
另外還有一些廢話我也建議少說為妙,像Y小姐常常喜歡在我表達不喜歡吃的東西時會說:「噉係因為你未食過好味嘅____(食物名稱)」這個我不憤怒,只是覺得無奈,我常常忍不住反白眼。有次我對她說,要麼你現在!立刻!就帶我去吃你聲稱好吃的,我們來驗證一下。不然我只想跟你分享我的不喜歡,你這樣回應有甚麼意思呢。她就笑笑,以後便很少再這樣說。
還有以下這些例子:「你未夠努力」/「你未夠唔想」/「你未夠盡力」……以「未」字為句子的判斷語,後面還加上難以測量的形容詞,通常也令人無力反抗,但同時對人或事都毫無幫助(當然用來打擊對方倒是很不錯)。甚麼叫夠呢?這實在是個極盡曖昧的形容詞。朋友跟你傾訴,不是說你不可以批評,你又不是在當輔導員,不可能全無judgement,但你評論別人也請用個有用一點的方法吧。
你覺得朋友減肥未盡力,你可以問他有沒有節食,有沒有天天做運動,這些都是有用的數據,同時能令人切實反省。可是盡力,甚麼叫盡力?人一天未死,一天也不知道極限在哪裡。人人的身體狀況也不一樣,你如何判斷別人盡力了沒有?說這些話的人,除了想叫對方shut up,我也不太知道到底是為了甚麼。要是你只是隨口一句,並沒有甚麼意思在內,我覺得以後,這些說話還是可免則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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