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厭世,但我很積極地活著。
12月最後寫的一篇文章剛好是月尾,也是年尾,似乎理所當然是要來個回顧的日子。我並不抗拒跟從大眾,我就是個平凡的人,若刻意為遠離而遠離,倒顯得造作。
2019年尾時我曾拍下一張照片,說要施展魔法,把所有壞的東西都留在那裡,期待2020年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結果我以為2019年已經很壞,但往後的2020年和2021年都壞到讓我不願意細想 — — 細想就會覺得窒息,於是從此以後我就沒有了期待新一年的想法,只是一再盡力地過好每一天。
這一年迎來了我全職寫作的第三年,因緣際會下舉辦了一場分享會,讓總是怕麻煩一切從簡的我好像也做了一些滿有儀式感的事情。席間有位朋友問道:「你而家仲會唔會好厭世?」我幾乎毫不猶疑地回答:「會㗎!我最希望嘅係自己從來冇存在過,但既然唔得,噉我會盡量令自己活得最開心,寫作係其中一樣幫助我能夠達成呢種狀態嘅嘢。」我忘記了說的還有,要是下一刻,甚至是下一秒,我就死去,我也一點不覺得遺憾。不遺憾在於我對世界沒有一丁點留戀,也在於我真的很用心亦很用力地愛過這個世界了。
我其實沒有想過「事業」會是人生中最順暢的一環,由開始到現在,無法不滿懷感恩衷心地感謝每一位讀者以及在這條路上支持與幫助過我的每一個人。謝謝你們讓我能做自己喜歡又擅長的事,讓我在這個世界找到了屬於自己而且能安心的位置。
家庭方面可算不過不失,我漸漸找到了平衡的感覺。即使偶爾被擊倒,好像也已經找到辦法如何恢復過來。最重要的還是我現在有了自己的避風港,有甚麼事回到家裡便可以靜休。而且隨著哥哥變成了「中佬」,為人比以往更成熟,我們能互相分擔彼此要承擔的責任,肩膀也就輕鬆了一點。
愛情是這一年痛擊我的一個課題。
我近日真的很認真地思索,我為什麼會認為愛情是自己必然能擁有的關係?青少年時期我曾過度依賴朋友成為我的支柱,到了某個節骨眼我就明白友情的關係不夠獨特到能承受獨佔的重量。我於是學習放手,也期望別人不要把我箍得太緊。爾後目光漸漸轉往愛情身上。對我來說,愛情是單對單的關係,自然而然我覺得是能要求和分享更多的關係。到了今天我也這樣認為,特別在經歷了朋友的婚禮後,他們那種包容和互相cover完全折服了我。
但我突然意識到,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擁有這樣的福份。不是我想要的錯了,也不是我沒有努力,我也沒有三尖八角到令人厭惡,就只是沒有這樣的福份,至少暫時沒有,而未來,以理性來說也只會愈來愈難。如果家人也講緣份,本來是陌生人的愛情豈不更需要?我驚訝於過去的自己竟毫不察覺這回事,只是想當然耳地認為時候未到或是那個人尚未出現。
2022年很快就來到,我們好像每天都在急速地失去一些東西。可是我常常覺得,真正重要的東西、你顧念的東西,應該不是能輕易被抺去的。「靈魂內有信仰 搶不去」,我於是總是很平靜,只是更專注地在自己能做好的地方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