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也知道,人只有在現在過得不好時才會常常回望過去


大概從高中開始,便會漸漸聽見身邊不同的人說懷念從前。

長大的人懷念小時候的純真與無憂無慮,工作的人懷念中學生涯的青春和自由。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感受,一刻也沒有,我總覺得過去的自己活得焦頭爛額,過得非常惶恐不安,我只是一再希望自己快點長大,在無法掌控的生活裡,盡快培養出能讓自己好過一點的能力。我其實不太明白,常常回望過去的人是怎麼一回事。我總覺得與其懷緬,不如向前。

直至後來,我也跌入回憶的漩渦,我才明白那種不由自主。

有很長的一段日子,我總是很懷念最初相愛的我們。
我懷念那時常常渴望看見對方的我們;我懷念只要待在一起就滿足的感覺;我懷念曾把對方置於首位的那種珍視。
那段日子其實只有很短,卻一再成為我支撐下去的糧食。
以致有時我會忍不住懷疑自己,我愛的是你,還是過去那個曾短暫出現過的你?
但那個你,是真的你嗎?

當我迷惘地對你說起時,你只是一再淡然地笑說:「愛係可以有好多種唔同嘅形態。」
我於是便接受,不再作聲。
但是你知道嗎?我就從來沒有變過呀。
為甚麼你就變了呢。
偶爾我會想,我是與那個你墮入愛河的,可是你現在不再一樣了。
那麼我仍是愛你的嗎?我又應該怎麼愛你?

我們不是談過船的故事嗎。

一艘船因為歲月的關係,零件換了一樣又一樣,去到後來整艘船和最初的早已沒有一項相同。
那麼,這是同一艘船呢,還是說這是兩艘船?

實在相當弔詭。

你也常常讓我覺得很弔詭,而且從不給予我答案。
我總是很努力地在調整自己,卻沒有想過,或許真正的愛並不需要如此辛苦。
太過辛苦的話,就說明著有些事情不對了。
這是我後來,學到的很寶貴的東西。

同時我也明白,懷緬是一種無法控制的情緒。
懷緬並無對錯,但我們可以意識到,當這種感覺頻密出現時,說明著我們現在即使沒有過得糟糕,也絕對稱不上好。

不滿足,懷緬過去的人必定對於現在有很多的不滿足。

人應該要活在當下,總是懷念過去或是一再寄望未來,都是不健康的,會毀了現在的自己,連帶也毀掉未來,而過去則變成了有害的回憶,像毒品一樣,使人沉淪。如果你察覺到自己有這樣的傾向,並且不是一時的感嘆,那麼我很想對你說,改變吧,那怕那種改變會帶來錐心的疼痛,但那都是一時的,有一天你會康復起來,你也就不必常常陷入厭惡自己活於過去的窩囊。

我現在,又再回到滿足於當下的狀態。
我很喜歡這個自己。
我也希望,你能喜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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