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解佢變成咁？」

多年前認識的朋友近日合作做生意，過了大半個月，他愈來愈不對路：不理客人所想硬銷；決策朝令夕改，昨天下達的要求，今日要見到貨，人前人後說兩套話，行蹤飄忽有頭無尾……
行有行規，倒不是一兩句口惠而實不致的lip service：「大家拍硬檔」可以了事。多番拉鋸相勸不果，忍不住問問行家查詢，其朵臭矣，只好止蝕斬纜。數還數，路還路，錢是要算清的，換來這位前朋友人前人後說我計較現實：「點解佢變成咁？」

無言。

從這位前朋友身上我學到：每次想抱怨，每次想責怪，都應該想一想自己有沒有同樣的問題。
我想指責這位聰明的朋友變成耍小聰明的人，變成利用盡自己和身邊朋友的人情咭去消費，不再肯雙手做實事，而是一邊動手一邊眼望著其他人左手交右手「賺大錢」的人。但我問我自己，我又有沒有變？
有。
以前大概還會客客氣氣，父輩總說：買賣不成仁義在；但到今天我真的把錢計足，限朋友在限期前找數才肯罷休。我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我想，我至少誠實。

「點解佢變成咁？」
我想是很多商場打滾的八十後心聲。大家都是二十餘三十歲，變化最大的那十年。有人轉科轉系轉field、離港歸來、結婚生仔，有庸碌者升職加薪，有天之驕子混混沌沌，你以為很認識一個人，幾年幾日不見，可能已是脫胎換骨或永不翻身。
變好變壞，有時只是角度之差：前朋友肯定是覺得自己變得目光遠大了，我變得小器和不為他用了；我覺得他變壞了，我變得學會保護自己公司利益了。
或者，所謂的好壞，除了世俗既定的潛規則（殺人通常是壞的，幫人通常是好的－－當然要看細節，但你明白我的意思），合得來就是好，看法相礙就是壞。
「點解佢變成咁？」或者，變，才是我們唯一要學習接受的事，所謂survival of fittest，在千變萬化的社會，變才能適應，變才能生存。

－－－

我做Marketing的，甚麼叫Marketing？我會說是令你的產品讓更多指定的顧戶群認識，今日和前輩談起，他搖頭道：「不如還原基本步，You promised something, you deliver it. This is marketing.」兩字敝之：「誠信」。
人或有言：「這樣未免太死蠢，商場如戰場，只有永遠的利益，同時有無數的獃子，太講原則必死無疑。」但我認同前輩，人無信而不立，你可以騙你的客戶一兩次，投資者一兩次，對，世界很大有無數人等著你來騙，但同時世界很小，壞事做久了，真心朋友和伙伴會慢慢離開，一開始時你不會覺得有害－－被你利用的人消失不是更好嗎？不用天天看著他們，滿是罪疚感（假如你有良知的話），但時間一久，這些身邊人的位置都由互相計算利害的人取代，互相利用。你有利用價值時倒是好的，但當你不願做實事，而可以被你免費利用的真心伙伴都走光後，你還有甚麼籌碼？你精人家都不笨，一個二個精刮得還需要找你嗎？

我不認為我的前朋友還有救，說實話，I don’t give a shit now，只是希望各位創業的同行戒之慎之互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