諒解與放下,治療昔日傷痛:《美國女孩》
諒解與放下,治療昔日傷痛:《美國女孩》
早前已聽聞《美國女孩》風評不錯,取得金馬獎多項提名,導演阮鳳儀更奪得最佳新導演,所以一見Netflix有得看,當然會看。林嘉欣這資深演員當然演得好,演芳儀的小演員方郁婷更是讓人驚喜,更奪得金馬獎最佳新演員。後來一查資料,發現原來這電影是導演阮鳳儀說自己的故事,難怪那麼真實。
故事的背景設定於2003年沙士前至中期左右,說已移民到美國幾年的莉莉(林嘉欣)發現患上乳癌後,帶著女兒芳儀與芳安回台灣,跟在台灣的丈夫團聚,對一家四人來說,生活大為改變,得以重新適應。
芳儀,就是導演阮鳳儀,媽媽帶了她去美國,接受著跟東方很不同的教育,但到了十三歲就回了台灣,更是入了要穿校服、剪短頭髮的女校,老師會狠罵學生,更會體罰,一眾家長與學生更是以學術成績為最重要,連樂雪都覺得那比在香港讀過的名校可怕得多,何況是那個美國女孩呢?一時由在美國的資優生成了全班的最差學生。除了學校裡大受壓力外,媽媽更是常常說自己「快死了」,讓恐懼與不安帶給了家人,讓一家人處於緊張狀態。
於是,觀眾一定可以想像得到,那個小女孩當然想回美國,她當然會生氣、會怪母親,在一次吵架之中,更質問母親當初為何要帶她們去美國,也是的,一直沒離開的話,就沒有適應的問題,這裡有帶出移民的議題。雖然電影是說台灣的故事,但是在香港人四散之際,豈不會引起共鳴呢?是的,我們都面臨著無數不肯定,外面的世界,是我們不熟悉的,絕對需要心力去適應,可是眼前本是熟悉的地方已越變越陌生,何嘗不是一樣要重新適應?只可以說,去或留都沒錯,只需要跟隨自己的心,不是為了下一代或甚麼人而留或走,而是為了自己,只要有絕對的決心,日後才不會怨恨他人。
除了這移民的議題,電影著墨更重的是親情,適應新生活的挑戰與母親患癌兩件事絕對會重重地衝擊著一頭家,是對眾人的考驗。樂雪在蘊釀寫真實癌症病人故事改編而成的書《無名與無名城》時,經過一段長時間的觀察與專訪,深深感受到癌症的可怕不但是讓病人身體不適,更是讓病人恐懼,而那些恐懼對身邊家人的影響,則視乎病人是否一個心靈強大的乖病人(如《無名與無名城》中的主人翁,強大得可以團結了家人去抗病)。可是,眼見不少癌症個案中,更多的是猶如一個旋渦把身邊人的快樂都奪走了,讓照顧者倍感壓力,正如電影中的莉莉。莉莉由早到晚都說自己快死,明明正在接受治療,於是丈夫與大女常常因此大為生氣,細女則很不安,一生病就問:「我是不是會死?」恐懼與不安是會傳染的。我們是需要討論「死亡」的議題,但絕對不是以「死」去情緒勒索關心自己的人。
病人有辛苦之處,照顧者亦有其辛苦之處,十三歲的阮鳳儀當時一定承受了很大壓力,就算長大了,這個創傷仍是需要療治的,於是阮鳳儀用了她的專業去回顧,去問家人、朋友以至其他癌症病人,最後寫成劇本、拍成電影,除了有個人的感受,更重要是從他人的角度去重新看當年的經歷,於是她開始明白媽媽的難處,媽媽的確不是做得最好,但可能已盡力了,所以當中有一句對白: 「如果她已經是做到最好了?」讓電影中的芳儀思考,更是阮鳳儀如今的諒解與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