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李勇政個展」

2017年2月25日,「你好——李勇政個展」在成都當代美術館揭開序幕,策展人為該館執行館長藍慶偉。李勇政告訴記者,對於「你好」這個極其中性的招呼語,每個人看了都會有不同的想法和反應,背後可能隱含著更多資訊。而此次展出的所有作品都有一個特點:作品都是和人打交道,強調的是和其他人的關係,也概括了李勇政的創作方式。他希望得到參觀者的回應,完成一次交流。「如何定義正在發生的事情」是李勇政創作思考的出發點,他用自己的方式來探討回應的方法,而回應的本體則是這個世界。

 

「只有將自己置身於一種陌生的狀態中,創造才開始。」

 


《你好—李勇政個展》展覽現場

 

「成年人都會從不同緯度思考問題,歷史、現實、情感,或者一些觸動個人的事件。」此次「你好」個展展出的六件作品正好體現了李勇政對於不同緯度現實的個人反應和藝術上的回饋。李勇政告訴記者,這六件作品也算是最近四年作品創作和思考的一次總結 —— 涉及對記憶、歷史、國家意識、現實權利、個體情感交流等主題的關注,創作類型則涵蓋了裝置、影像、行為藝術等。

展覽作品之一《禮物》就頗為有趣。李勇政常會到一些商人或者官員的辦公室,「很奇怪,他們經常會在辦公室放一個炮彈,我覺得很有意思!」炮彈本來是殺傷性武器,在這些人的辦公室裡,炮彈就如在家裡放置的寶劍、懸掛的鍾馗像和貼門神一樣,成為鎮災辟邪的利器。「炮彈成為很有意義的象徵物,本來是利器,在這裡轉換為一種吉祥物。」作品道具讓人想起了李勇政關注的哲學家Jacques Rancière《對民主之恨》 (La haine de la démocratie)中的一句話:政治並非伴隨著現代人的無信仰而生,在現代人砍掉國王們的頭,以便在閒暇時可以填滿他們的超市手推車之前。

 


《傳遞一塊磚》展覽現場

 


《傳遞一塊磚》展覽現場

 

當然,李勇政從不會強硬的敘述或解讀他的個人作品,更不會隨便用深奧的哲學為自己的作品注解。他希望個人的作品只是引出話題,成為觀者開放性思考的契機。李勇政認為,藝術家只是給予一個思考的起點,不提供答案。在很多時間,我們無力做出判斷,身在其中的人容易被華麗的辭藻與堅定的承諾所迷惑,況且,你所面對的是一個內部結構極度神秘的組織,或許一定得經歷過苦難,回朔到起點,才可能總結出經驗。

 


《送給你》展覽現場

 

每個藝術家對現實感受不一樣,用力的方式也不一樣,李勇政更願意用一種委婉溫和的方式去處理一些敏感事件。「我努力把自己想說的話隱藏起來,他只是一個起點,我不想我說的太多,這樣的話,這件作品就會顯得比較封閉。」李勇政不希望他的作品存在一個封閉的系統和固定的釋義中,更希望是一個具有開放性、讓人發散思維的作品,每個人的感受都不一樣,這樣才是最真切的。「我只是呈現或者引出這個話題,當然,選擇即立場,我不想我的立場是一個口號,或者自我標榜的觀點,只是一個起點。」基於這樣,策展人藍慶偉認為李勇政的藝術創作是「泛作者」式的,就像作品《傳遞一快磚》一樣,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創作者。

李勇政於1994年畢業於西南師範大學美術系,之後,他都是以油畫創作為主,但身份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藝術成為他業餘時間的消遣和愛好。到了2007年,李勇政已經開始一些架上綜合材料的創作。獨立創作很多年,李勇政幾乎和藝術圈脫離,也沒有參加任何展覽和活動。

 


《送給你》展覽現場

 

到了2008年,李勇政的架上繪畫已經變得非常接近觀念藝術了,「我知道再往前走就只剩下形式趣味了,和我的生活關系不大,和我的表達方式不一樣。藝術創作不是收入的來源,我創作的初衷不是為了賺錢或者其他目的,對我來說,它一定要讓我感覺到刺激,讓我感覺很有意思,好玩兒,不然我就不幹了。」李勇政表示,「如果我所做出來的東西不能讓我感到興奮的話,我做它幹甚麼?我可以去周遊世界,幹其他的事情,我們總要為我們的生命尋找一些好玩兒的東西。」

李勇政介紹,最近幾年他已進入一種很好的創作階段—自由探索、愉悅釋放。「不再找到和我很接近,或者讓我感覺重複的藝術形式;不再被其他藝術家的創作方式影響,感到自己進入一種行為邏輯都自成一體的方式。」他描述這種狀態就像在黑夜行走一樣,剛開始有燈指引,後來燈熄滅了,仍在繼續走,雖然看不到目的地,但逐漸適應黑夜後,進行摸索的狀態,也會讓人激動和興奮。「只有將自己置身於一種陌生的狀態中,創造才開始,那種狀態很有意思!」

2012年,李勇政通過微博,委託在廣東烏坎的網友採集到烏坎的泥土,在成都燒制出建築用磚,其中一塊贈予烏坎新成立的圖書館,一塊則是通過在微博徵集志願者的方式傳遞。每個收到磚的人,可以對磚做任何處理,處理時的圖片和文字,都在微博中發出來,並通過網路尋找願意接受磚的下一個人,繼續傳遞下去。2012年6月21日,李勇政將磚郵寄給第一個志願者,關於磚的故事也由此展開,這塊磚輾轉著遊歷了大半個世界,並被邀請去了威尼斯參展。

 

 

 
「沒得啥子比生活更重要!」

 


《禮物》展覽現場

 

這一傳遞活動至今還在進行中,現已傳遞至澳大利亞,到目前為止,參與「傳遞一塊磚」互動的人數已經數不勝數,在互聯網發佈圖文,進行「再創作」的到目前已經有55個,他們都在這塊磚上留下印記。而這塊磚,「已經破得不成樣子了!還在繼續,非常有意思!」

《傳遞一塊磚》只是一個起點,在傳遞了五年多的時間裡,李勇政只是一個發起人,每一個傳遞者都有不同的態度,在按照他自己的方式處理,他無法預料或者干預任何結局。這就是他當前創作的一種方式—創作、傳播方式等方面,更加開放和自由。「實驗藝術幾乎每天都有新作品面世,但關注『公民權利』並有巧妙精彩表達的作品,更有價值。」在策展人、批評家杜曦雲看來,「在移動互聯網時代來臨時,面對當下和未來,它探討和不斷打開更多的可能性。」

 


《嗨》展覽現場。

 

藝術史家貢布裡希強調:實際上沒有藝術這東西,只有藝術家而已。進入20世紀,博伊斯的「社會雕塑」與「人人都是藝術家」的藝術理念,曾經充滿了革命性和先鋒性。然而,對於李勇政而言,生活即藝術,藝術是源於生活中觸動他神經的那個「點」。從杜尚到博伊斯,他們強調的都是「人人都是藝術家」,藝術就在生活中,但他們卻有一個共同的身份—藝術家。李勇政的創作源自於實實在在的生活,但比前輩們走得似乎更遠—他甚至要消解「藝術家」這一角色。在當下,我們很難定義藝術和藝術家,「那些定義都來源於過去,是既定的模式,很難定義正在發生的事情,而正在發生的事情才具有魅力。」在他看來,如果今天的藝術家還像過去的藝術家那樣存在,那生活就太無趣了。「太多人的生活都是按照過去人的模式,稍微一出軌,就會有東西敲打你—不能這樣,不能那樣,這就是世界的控制系統。」就如《The Matrix》一樣,「秩序」這個系統控制了每一個人,藝術家就是告訴尼奧是人的墨菲斯,是系統控制下的異類,我們都在命運之中,但還有希望。

 


《嗨》展覽現場。

 


《嗨》展覽現場。

 

2015年6月9日,貴州省畢節市七星關區茨竹村四名兒童在家中口服農藥中毒死亡,哥哥張啟剛留下的一份簡單遺書:「謝謝你們的好意,我知道你們對我的好,但是我該走了。我曾經發誓活不過15歲,死亡是我多年的夢想,今天清零了!」—這句話觸動了李勇政,「這件悲傷的事情,讓我不能掩飾自己的情感,必須去做這一件作品。」

李勇政用來自喜馬拉雅山的天然鹽塊,在天津塘沽海灘上擺放成「死亡,我多年的夢想」這八個字,鹽塊在潮水的沖刷中很快溶化掉,回歸到大海之中。「資訊氾濫的時代,當你還來不及歡喜或者悲傷的時候,這件事就過去了,很不真實,但很多事會在個人心中留下印記,有所感受。」李勇政表示,「我們總是在面向未來,匆忙地埋葬過去,有些東西是不能逃避的,有些東西是需要紀念的,這些都是生命的一部分。」

 


《嗨》展覽現場。

 

李勇政關注更多的是此時此地的現實,對切身的現實具有強烈的敏感性。「中國是特殊的地方,我真實地生活於此,我們面對的事情和遭遇的現實就在這裡。從我所生活的土地、所感知的問題去作出回饋,這是我的獨特性,也是真實真誠的。」魔幻一樣的現實,是滋養李勇政創作的源泉,他在這片土地感受糾結和壓抑,也是這片土壤的遭遇和所見所聞,激發了他的創作熱情。「都是真切發生的,你要對它作出反應,只是回饋的方式具有獨特性而已。」於他而言,「作品只是現實的標本」。

「沒得啥子比生活更重要!」藝術創作亦是如此,每個人對於現實的感受不一樣,用力的方式也不一樣,對於李勇政而言,他對於社會事件的回饋似乎「溫和」得多,處理得也更委婉。「藝術更多是一種生活態度,是一種精神,如果一個普通人在生活中隨時散發出美感和創造力,他就是一個非常好的藝術家。」李勇政表示,「對我來說,藝術就是一個很好玩兒的事情。我有創造力,有想法,也很有趣,幹它的樂趣超過我的其他工作帶來的樂趣,我就幹它。當然,作品做完之後,有一定反響,大家看到作品有所感想,獲得或多或少的思考,那當然就更有意思了!」

 

 

 

TEXT / 黃輝    PHOTO / 瀋陽超

MAKE-UP & HAIR STYLING / 小龍    EDIT / 原曉 & HO SIN W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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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men's uno (http://hk.mensuno.asia/node/%E3%80%8C%E4%BD%A0%E5%A5%BD%E2%80%94%E2%80%94%E6%9D%8E%E5%8B%87%E6%94%BF%E5%80%8B%E5%B1%95%E3%80%8D-7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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