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一個初戀者的好處》

愛上一個初戀者的好處
「我以前的男朋友不是這樣。」她嘖嘖怨怨。

「他真的那麼差嗎？」我問。

「又不是……只是，他就像什麼都不懂一樣，什麼都要我教......」她嘆了一口氣，補充說：「連我大姨媽到了，他也不懂得體貼一點。」
這是我和一位朋友大約十個月前的對話，那時她剛好重墮愛河兩個月。

她相貌標緻、體態均勻、性情柔順，像古典詩中的女子一樣，身邊不乏裙下之臣。但在芸芸男子中，她被一個情場新手征服了。她說，他的追求手段十分稚嫩，但無論他做出甚麼蠢事，她都能感受到他的至誠。相較之下，其他裙臣手段太高明，反見他們的機心過重。

例如，其他男子追求她時，基本上都是這樣的模式──約她吃幾回晚飯、看幾場電影、行幾趟海旁，然後試探性地用手背碰她的手背，像亞馬遜雨林的絨毛猴，想喝水時，必先喝一口，然後迅速地後退，看看河中有什麼動靜，一見勢色不對，便逃之夭夭。而他，一開始便橫衝直撞地表白，說自己喜歡她，覺得她美得出眾，讓他心動。即使她當初拒絕了，即使朋友笑他愚妄，即使別人笑他「當兵」，或者當「工具人」，他仍然一往無前。
在某一個晚上，他佇立於她住的宿舍樓下等她，等到後，主動牽起她的手，說：「我愛你，我想你做我的女朋友。」誰也沒想到，他如此簡樸的赤誠，竟然感動了她。

可是，戀愛兩個月後，她發現，他真的太笨拙了，所以跟我抱怨。那時，我反問她：「你當時愛上他的什麼？」我還打算講一大番道理，但這一句似乎已經很有力。

她不敢直視我，反問：「這又如何？他真的太笨了。」

我再問：「你當時愛上他的什麼？」

她似乎存心鬥氣，沒有回答。其實她很清楚，自己愛的，正是他的稚拙。

相戀一年紀念日當天，她在臉書登了一張親密的合照，公開發佈「閃光彈」，附言：「去年今日，這個笨蛋疑似被『收兵』。要不是他真情告白，也不會有今日的結局。」旁人無不欣羨。

隔天看見她，我揶揄說：「真的太幸福了哦！怎麼，他放聰明點了沒有？」

「還是笨！但是──」她臉蛋一紅，說：「他不會像其他男生，總是叫錯我的名字。而且他是唯一願意為我放下自己、為我而變得體貼的男生。真的，很感動。雖然他還是很粗心大意，但看著他一點一點為我而改變，一點一點能夠體察我沒說出口的心思，這真讓我很感動。」她頓一頓，又說：「這大概就是找到一個笨蛋男友的好處。」

我心裏想，他根本都不笨，他只是太愛她，愛得憨厚，愛得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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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崩井（www.facebook.com/soulsw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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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權圖片：Simon Hattinga Versch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