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的狀態

有點困難,因為寫「病」這個狀態,
總有點懷疑自己不清醒。
但不能不說,人生中遭遇「病」的時候,
可以明暸人生有不同的語言。

需要先說清楚,我不想說:
疾病令人停止工作,明白自己的限制;
疾病令人知道自己的限制;
疾病中有很多感覺無法用平常語言說出來;
疾病令人知道人生雜味分陳。

我想說,「病」這個狀態是一種經歷,
是一種很難不用負面語言去說明的經歷。
難的地方,就跟你用英文譯唐詩「床前明月光」相似,
「病」是你很難不用最直接的語言,就能說明的東西。
一旦你選擇其他迂迴的語言,「病」會失去它的味道。
更難的是,你還要西人明白「床前明月光」,
後面的月亮不只是月亮,不是月圓時出現的狼人和吸血彊屍,而有其他東西。

但更令人失聯的是,
負面語言和我們常用的語言總有著很強的對抗性。
負面語言最直接的,去分好壞、高低、優次,
總被誤解只為壞而更壞。
直接的判斷,是批評、警告、恐嚇?
似乎這就是負面語言常被翻譯出的譯文。
因此,我唯有說翻譯失了味道,甚至歪曲了原意。

原意是甚麼?
矛盾的是,若你不用善意詮釋,
你又無法了解客觀一點的意思。
只用負面語言說,彷彿只是「放負」,
將自己的負面情緒一味放出,說出很差的情況。
停在很差的地步,就完結自己的話。

帶點善意去說,
我們又彷彿要將說話和說話的人分離成兩個個體。
他只是釋放、發洩自己的情緒而已。
他和他的說話好像毫無關係。
當然,若然旁人關心一下的話,
他會被整合為一個「被人關心的傷心靈魂」,
而不是一個「放負的靈魂」。

但抱歉的說,善意總是無可推諉的,它是善。
但這種善意的翻譯,卻又無可否認帶來失聯。
說話無法再被聯繫到說話本來意指的意思上,
它無法被停在本來要停的地步上。

「病」,
我比較留意是的,是它本來說話不多。
或許總是排在說話之後,一旦說話不多,
就像是停步一樣。
但放遠一點去想,若你不將「病」的寡言跟說話放在一起,
病彷彿是孤寂似的,或是一種混亂過後的頹垣感。
這幾乎是無法被其他語言翻譯出的說話,
卻彷彿只有在負面語言停下的一瞬才能表達出來。
用錯的方法,越說得多,越無可能說到它本來的意思。

「病」,
有點時候,卻是很多說話,但又止在停止的時候。
寫了這句,都覺得有點廢話,
因為說話後必定會停。
但我覺得病的語言,有趣的是,
它如何選擇停止的時機。
它或許看似是無緣無故的停止,
但聽的人總是要賦予多一點東西,詮釋它停下的意思。
或許,它的確特別選擇了停下的時機,
讓你明白停止的意思。

說到這裏,「病」似乎等同「停止」一般,
又似乎返回了強行被翻譯的失聯情況。
吃點藥,和生病的自己失聯一下,嘗試返回一下健康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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