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奧巴自傳(三十一)：中國球迷都怎麼稱呼我？
杜奧巴自傳(三十一)：中國球迷都怎麼稱呼我？
當我們終於在安聯奪冠之時，我已34歲。我與車路士的合同已經到期，看來是時候開啟新徵程了。整個賽季中，我們試圖把全隊捏合為一個整體。和世界上絕大多數頂級俱樂部一樣，車路士對於年齡超過30的球員合同都是一年一簽的。然而，我尋求的是一個兩年以上的合同。畢竟，即便在我這個年齡，依然能踢世界頂級的比賽。
首先，我不可能去英超的其他隊。車路士給予我的實在太多了，我的血液是藍色的。所以，我不能想象給英格蘭的任何一家其他俱樂部效力。許多海外俱樂部都向我拋出橄欖枝，但我還是會在慕尼黑決賽後作出決定。如果我們輸了，我會繼續留在車路士，繼續追逐歐聯。
杜奧巴被冠軍獎盃包圍
我也向尋求一些新挑戰。在安穩地度過了八年之後，我覺得有必要啟程探索新的未知世界。那時，尼亞古拉-安歷卡已經前往中國給上海申花踢球，我與他一直保持着聯繫。他看上去對那裏的生活非常滿意。最終，在賽季結束後，我們達成了一致。2012年6月19日，我宣佈與上海申花簽訂兩年半的合同，從當年7月開始執行。那時中國聯賽正打到一半，11月會結束。
在之前跟隨車路士前往香港和馬來西亞進行季前拉練時，我們就讚歎於亞洲人對足球的狂熱與激情。球迷們顯然非常熱愛車路士，也非常喜歡我。這種情景再次浮現在我眼前，促使我下定決心。而且，上海方面提供的合同也非常誘惑，但我主要還是想嘗試新環境和新事物，去探索那些我從未了解過的世界。我稱之為一次探險。
簽約完成後，我們一家就出發啟程。當我們從機場到達口出來的時候，被迎接我們的人山人海震驚了。歡迎我們的球迷數量之巨，讓我如今難以忘懷。我估計，這樣規模的歡迎儀式只有搖滾巨星才能享受的到。人們在尖叫、哭泣、相互推搡，讓安保人員不得不排成一排維護秩序。出了機場，外面同樣人山人海，大家一邊高叫着我的名字，一邊揮舞着上海申花的隊旗。在鑽進事先準備好的車之前，有大量的球迷湧上來想要與我合影。
杜奧巴抵滬後受到熱烈歡迎
這種浩大的聲勢，激勵我為這傢俱樂部好好奉獻。在來到中國的前幾周，我一直都住在一家温馨的酒店裏。隨後，我搬進了一座豪華的公寓，從陽台的窗户就能看到黃浦江的流水，風景簡直美極了。
説實在的，在到來之前，我對中國和上海幾乎一無所知。比如説，我並不知道，上海是中國人口最多的城市，有2400萬常住人口。這個數字跟整個科特迪瓦的人口一樣，這確實是個讓我震驚的事實。
我的家人在孩子們暑假期間與我待在一起。但不久後，我意識到他們並不能和我一直住在一起。他們已經太適應英格蘭的生活了。孩子們都喜歡上學，在學校裏也有很多朋友。所以妻子和我都覺得他們應該過得穩定一些。回想起我童年時的漂泊，我不想讓那種感覺也在孩子們身上生長。於是，我們決定讓他們繼續待在英格蘭。只要11月賽季一結束，我就會返回英格蘭，然後待到2月新賽季開始。這樣的話，我就有整整三個月時間陪在他們身邊。如果有國家隊任務，我還能順道回一趟家。只要他們有假期，比如復活節，我就能與他們團聚。
儘管我經常與他們視頻聊天，但還是更期望能夠當面在一起，陪伴他們成長。時差其實也是個問題，為了能夠趕上英格蘭的傍晚，我每天早上都得四、五點起牀和他們通話。好在，我們的阿根廷主教練塞爾吉奧-巴蒂斯塔也有同樣的困擾。他的家人也在阿根廷，所以必須和人家過着存在時差的生活。隊中的幾名外援也有類似的問題。為了保證外援們的休息，巴蒂斯塔將每天集訓的時間放在了下午後半段。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很早起牀，與家人通話，然後回去睡到午飯時間。
我的第一場比賽是對陣廣州富力，我在下半時替補登場。來到中國後，我唯一感到習慣的就是長距離旅行，前往廣州就是一個證明。廣州在古代時被稱為“粵”，是中國南部的一座城市。相比其他對手，上海跟廣州其實相距並不遠，但那也距離一千多英里！如果開車的話，需要大概十六個小時，所以我們當然是坐飛機去的，“僅僅”花了兩個半小時。這個距離就好比為了踢一場聯賽，從倫敦飛到馬德里。
接下來的經歷讓我大開眼界，我們前往的大部分城市我都從來沒聽説過，而那裏的人口都是以百萬計的。比如説，廣州有1400萬人口！長春是我們最北部的對手，距離我們1250英里，擁有750萬人口，跟倫敦差不多。我也從來沒聽説過。我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對這個國家的瞭解實在太少了，也漸漸心生敬畏，對一切新鮮事物都樂於探索。
杜奧巴在申花訓練中
在隊中，溝通並不是一個大問題，因為球隊給每一名外援都配備了翻譯。無論我們想要去哪裏，他們都會全程陪伴，以隨時提供幫助。隊中有極個別球員能夠説一些英語。除了我們的守門員英文講得很好，其他大部分隊友一句話都説不了。
讓我欣慰的是，他們都很渴望學習，不僅僅是語言，更是在足球技巧方面。比如説，訓練過程中，他們都會看我和尼科的表演，有一些動作確實讓他們大開眼界。他們跟我倆學習如何進行基礎訓練，如何把教練佈置的戰術打出來。隊中有許多年輕球員，所以我前往球隊的目的之一就是幫助他們提高，幫助他們建立信心。他們非常熱愛足球，也非常刻苦，我想要讓他們為足球運動員的職業感到驕傲。
杜奧巴與安歷卡組成申花鋒線
八月初，我迎來了第一場首發比賽，對陣杭州（人口“僅為”250萬）綠城。我會永遠記住那場比賽，因為它教會了我中國人的思維方式。我們的一名中國後衞（譯者：據推斷，此球員為邱添一）在比賽中失誤，讓對手進了第一個球。他丟了球，被對手打了反擊。我看到他心情非常低落，為自己的失誤感到絕望。五分鐘後，我打入了扳平比分的一球。於是，我直接跑到他面前。雖然我一句中文都不會説，他也不會講英語，但我拍着他的背説：“沒關係，沒關係，問題解決了。”我想讓他能夠理解，不必為失誤感到沮喪。後來，我又進了第二球，最終我們以5-1大勝而歸。
第二天，儘管隊裏放了假，但我還是來到了訓練場，進行一些恢復性訓練和理療。我發現，有一個人獨自在球場上訓練，就是昨天在比賽中失誤的後衞。我看到他正在練習那個丟球時的動作，以避免未來不再犯那樣的錯誤。我走上前去，翻譯也陪在我身邊。
“我的朋友，”我説，“怎麼了？”然後那名球員對翻譯説了一大段中文。
“他説他昨天在比賽中犯了錯誤，”翻譯對我説，“他覺得那很致命，他有一點羞愧。是你挽救了他。”我有點吃驚。他的意思是説我補救了他的榮譽。
“不，不，”我對他説，“這就是隊友之間應該做的事情。你出了錯，我就盡力幫你彌補。如果我出了錯，我希望你也能這樣對我。這就是當隊友的意義。”
那次經歷讓我挺感動，我也進一步瞭解了中國球員的想法。我明白了，他們不但對這項運動很有激情，也非常尊重他人。無論如何，這次交流讓我學會了很多。
杜奧巴攻入加盟中超第一粒進球
自從抵達上海以來，我就遇到了很多人，也交了很多朋友。太多人邀請我出席很多活動，還有太多人請我吃飯。每個人都那麼友善和熱情。我很想深入中國的生活，品嚐更多美食，瞭解更多文化，所以我非常喜歡外出。人們不僅熱情，還很慷慨，總是給我送很多禮物。有時候真是太多了，甚至讓我感到抓狂。我能夠體會到，在他們的文化中，尊重和賢德是重要的事情。儘管我的膚色不同，儘管我比絕大多數人高許多，但他們都很願意與我親近。另外，我站在街上確實很醒目，想不被發現的確很難。
在上海，我認識了一位在那裏居住多年的科特迪瓦人。他不但會説中文，上海方言也很流利。他幫我瞭解了許多中國的文化和習俗。他還告訴我，中國球迷將我比喻成一個神一樣角色。實際上，這讓我有點尷尬。他説我被當做一箇中國古典神話人物的投胎轉世。這當然是挺可笑的事情，這種比喻最好不要帶來一些困擾。
這位科特迪瓦朋友告訴我，甚至一些和我熟識的朋友都會用中文叫我“神”。他告訴我法語就是“全能的主”的意思。後來我見到他們，他們就會用中文給我打招呼：“啊，神，最近怎麼樣啊？”我會微微一笑。但你知道，我不可能當真。
杜奧巴逐漸融入了球隊
在上海的頭幾個月，一切進展得很順利。但到了賽季末段，由於俱樂部股東的財務糾紛，我們的薪水會到得很晚，所有外援都是這樣。更厲害的是中國球員，因為他們比我更需要工資。俱樂部向我們承諾，會按時發放工資。
後來，我們的工資被拖了兩週，也絲毫沒有要發的意思。第二天正好是比賽日。於是，我到了訓練場，告訴主教練，我明天不準備比賽了。我做這些並不是為了我自己，我要代表所有隊友們抗議，特別是那些急需工資養家餬口的球員們。他們必須向我們保證儘快發放薪水。
到了比賽日，我當然還是參加了比賽，並不是因為我想繼續掙錢，而且確保隊友們不會因為這件事徹底和俱樂部決裂。我並不想讓他們失望。至少這一次，他們發出了所欠的工資。
賽季末，當我們準備回英國的時候，尼亞古拉-安歷卡和其他隊友向我提出警示，説很有可能在放假期間他們不會給我們付薪水。之後，我回到了英國。正如他們預測的那樣，我們在11月和12月都沒有領到應得的工資。我和經紀人給他們寫了無數信件和電郵，但絲毫沒有迴應。
説點高興的事。在回到倫敦之後，我為車路士的前隊友們特地安排了一次晚宴。在去年二月，我還曾經對祖安-馬達説：“幫我奪歐聯吧，我會給你一個獎勵。”
當我在中國期間，我一直在思考我們在夏天的成就，我覺得要找個時間好好犒勞一下隊友們。同時，我也是個籃球迷。每次NBA的球隊得冠軍之後，他們都會獲得一個冠軍戒指。於是，我決定給車路士隊友們每人準備一個戒指。12月，當我返回倫敦，我舉辦了一個小型晚宴，邀請了那年5月和我一起奪歐聯的隊友們。
三人兄弟幫
這次聚會非常低調，就在訓練場旁邊的一家餐廳進行。他們以為僅僅是和我碰個頭，聽聽我在中國的見聞。令他們沒想到的是，我找了一個頂級珠寶設計師，專門為這次歐聯冠軍設計了一枚戒指，分別刻着每一個球員的名字。我把這份禮物送上的時候，他們都大吃一驚。對每一名幕後工作人員，我給他們每人送了一塊手錶，上面刻着當天奪冠的日期。我一直都想通過這個禮物向他們表示感謝。我希望他們每個人都能喜歡。
杜奧巴給隊友贈送的戒指
1月到來了，我隨科特迪瓦國家隊出征非洲國家杯。同時，那也是轉會窗時期。我意識到，如果到了2月我再返回中國，就會錯過轉會窗前往其他俱樂部的機會。很顯然，中國俱樂部的誠意已經出現了很大問題。
於是，我和尼科一起從俱樂部辭職。消息一公佈，我立刻獲得了多份報價。我本可能會加盟祖雲達斯，但他們只接受租借轉會，因為他們擔心國際足聯會把我的所有權繼續判給上海申花。
同時，我收到了來自土耳其球隊加拉塔沙雷的報價。他們甚至派人到南非來觀看我的非洲杯比賽。我也非常樂意加盟加拉塔沙雷，因為那樣的話，我就有機會重返歐聯聯賽。於是，那個月末，我在非洲杯結束後立刻與加拉塔沙雷簽下了一年半的合同。上海申花向國際足聯提出了抗議，但最終國際足聯給我頒發了臨時球員執照，把一切問題都擺平了。
杜奧巴匆匆結束了在中國的旅程
當我們終於在安聯奪冠之時，我已34歲。我與車路士的合同已經到期，看來是時候開啟新徵程了。整個賽季中，我們試圖把全隊捏合為一個整體。和世界上絕大多數頂級俱樂部一樣，車路士對於年齡超過30的球員合同都是一年一簽的。然而，我尋求的是一個兩年以上的合同。畢竟，即便在我這個年齡，依然能踢世界頂級的比賽。
首先，我不可能去英超的其他隊。車路士給予我的實在太多了，我的血液是藍色的。所以，我不能想象給英格蘭的任何一家其他俱樂部效力。許多海外俱樂部都向我拋出橄欖枝，但我還是會在慕尼黑決賽後作出決定。如果我們輸了，我會繼續留在車路士，繼續追逐歐聯。
杜奧巴被冠軍獎盃包圍
我也向尋求一些新挑戰。在安穩地度過了八年之後，我覺得有必要啟程探索新的未知世界。那時，尼亞古拉-安歷卡已經前往中國給上海申花踢球，我與他一直保持着聯繫。他看上去對那裏的生活非常滿意。最終，在賽季結束後，我們達成了一致。2012年6月19日，我宣佈與上海申花簽訂兩年半的合同，從當年7月開始執行。那時中國聯賽正打到一半，11月會結束。
在之前跟隨車路士前往香港和馬來西亞進行季前拉練時，我們就讚歎於亞洲人對足球的狂熱與激情。球迷們顯然非常熱愛車路士，也非常喜歡我。這種情景再次浮現在我眼前，促使我下定決心。而且，上海方面提供的合同也非常誘惑，但我主要還是想嘗試新環境和新事物，去探索那些我從未了解過的世界。我稱之為一次探險。
簽約完成後，我們一家就出發啟程。當我們從機場到達口出來的時候，被迎接我們的人山人海震驚了。歡迎我們的球迷數量之巨，讓我如今難以忘懷。我估計，這樣規模的歡迎儀式只有搖滾巨星才能享受的到。人們在尖叫、哭泣、相互推搡，讓安保人員不得不排成一排維護秩序。出了機場，外面同樣人山人海，大家一邊高叫着我的名字，一邊揮舞着上海申花的隊旗。在鑽進事先準備好的車之前，有大量的球迷湧上來想要與我合影。
杜奧巴抵滬後受到熱烈歡迎
這種浩大的聲勢，激勵我為這傢俱樂部好好奉獻。在來到中國的前幾周，我一直都住在一家温馨的酒店裏。隨後，我搬進了一座豪華的公寓，從陽台的窗户就能看到黃浦江的流水，風景簡直美極了。
説實在的，在到來之前，我對中國和上海幾乎一無所知。比如説，我並不知道，上海是中國人口最多的城市，有2400萬常住人口。這個數字跟整個科特迪瓦的人口一樣，這確實是個讓我震驚的事實。
我的家人在孩子們暑假期間與我待在一起。但不久後，我意識到他們並不能和我一直住在一起。他們已經太適應英格蘭的生活了。孩子們都喜歡上學，在學校裏也有很多朋友。所以妻子和我都覺得他們應該過得穩定一些。回想起我童年時的漂泊，我不想讓那種感覺也在孩子們身上生長。於是，我們決定讓他們繼續待在英格蘭。只要11月賽季一結束，我就會返回英格蘭，然後待到2月新賽季開始。這樣的話，我就有整整三個月時間陪在他們身邊。如果有國家隊任務，我還能順道回一趟家。只要他們有假期，比如復活節，我就能與他們團聚。
儘管我經常與他們視頻聊天，但還是更期望能夠當面在一起，陪伴他們成長。時差其實也是個問題，為了能夠趕上英格蘭的傍晚，我每天早上都得四、五點起牀和他們通話。好在，我們的阿根廷主教練塞爾吉奧-巴蒂斯塔也有同樣的困擾。他的家人也在阿根廷，所以必須和人家過着存在時差的生活。隊中的幾名外援也有類似的問題。為了保證外援們的休息，巴蒂斯塔將每天集訓的時間放在了下午後半段。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很早起牀，與家人通話，然後回去睡到午飯時間。
我的第一場比賽是對陣廣州富力，我在下半時替補登場。來到中國後，我唯一感到習慣的就是長距離旅行，前往廣州就是一個證明。廣州在古代時被稱為“粵”，是中國南部的一座城市。相比其他對手，上海跟廣州其實相距並不遠，但那也距離一千多英里！如果開車的話，需要大概十六個小時，所以我們當然是坐飛機去的，“僅僅”花了兩個半小時。這個距離就好比為了踢一場聯賽，從倫敦飛到馬德里。
接下來的經歷讓我大開眼界，我們前往的大部分城市我都從來沒聽説過，而那裏的人口都是以百萬計的。比如説，廣州有1400萬人口！長春是我們最北部的對手，距離我們1250英里，擁有750萬人口，跟倫敦差不多。我也從來沒聽説過。我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對這個國家的瞭解實在太少了，也漸漸心生敬畏，對一切新鮮事物都樂於探索。
杜奧巴在申花訓練中
在隊中，溝通並不是一個大問題，因為球隊給每一名外援都配備了翻譯。無論我們想要去哪裏，他們都會全程陪伴，以隨時提供幫助。隊中有極個別球員能夠説一些英語。除了我們的守門員英文講得很好，其他大部分隊友一句話都説不了。
讓我欣慰的是，他們都很渴望學習，不僅僅是語言，更是在足球技巧方面。比如説，訓練過程中，他們都會看我和尼科的表演，有一些動作確實讓他們大開眼界。他們跟我倆學習如何進行基礎訓練，如何把教練佈置的戰術打出來。隊中有許多年輕球員，所以我前往球隊的目的之一就是幫助他們提高，幫助他們建立信心。他們非常熱愛足球，也非常刻苦，我想要讓他們為足球運動員的職業感到驕傲。
杜奧巴與安歷卡組成申花鋒線
八月初，我迎來了第一場首發比賽，對陣杭州（人口“僅為”250萬）綠城。我會永遠記住那場比賽，因為它教會了我中國人的思維方式。我們的一名中國後衞（譯者：據推斷，此球員為邱添一）在比賽中失誤，讓對手進了第一個球。他丟了球，被對手打了反擊。我看到他心情非常低落，為自己的失誤感到絕望。五分鐘後，我打入了扳平比分的一球。於是，我直接跑到他面前。雖然我一句中文都不會説，他也不會講英語，但我拍着他的背説：“沒關係，沒關係，問題解決了。”我想讓他能夠理解，不必為失誤感到沮喪。後來，我又進了第二球，最終我們以5-1大勝而歸。
第二天，儘管隊裏放了假，但我還是來到了訓練場，進行一些恢復性訓練和理療。我發現，有一個人獨自在球場上訓練，就是昨天在比賽中失誤的後衞。我看到他正在練習那個丟球時的動作，以避免未來不再犯那樣的錯誤。我走上前去，翻譯也陪在我身邊。
“我的朋友，”我説，“怎麼了？”然後那名球員對翻譯説了一大段中文。
“他説他昨天在比賽中犯了錯誤，”翻譯對我説，“他覺得那很致命，他有一點羞愧。是你挽救了他。”我有點吃驚。他的意思是説我補救了他的榮譽。
“不，不，”我對他説，“這就是隊友之間應該做的事情。你出了錯，我就盡力幫你彌補。如果我出了錯，我希望你也能這樣對我。這就是當隊友的意義。”
那次經歷讓我挺感動，我也進一步瞭解了中國球員的想法。我明白了，他們不但對這項運動很有激情，也非常尊重他人。無論如何，這次交流讓我學會了很多。
杜奧巴攻入加盟中超第一粒進球
自從抵達上海以來，我就遇到了很多人，也交了很多朋友。太多人邀請我出席很多活動，還有太多人請我吃飯。每個人都那麼友善和熱情。我很想深入中國的生活，品嚐更多美食，瞭解更多文化，所以我非常喜歡外出。人們不僅熱情，還很慷慨，總是給我送很多禮物。有時候真是太多了，甚至讓我感到抓狂。我能夠體會到，在他們的文化中，尊重和賢德是重要的事情。儘管我的膚色不同，儘管我比絕大多數人高許多，但他們都很願意與我親近。另外，我站在街上確實很醒目，想不被發現的確很難。
在上海，我認識了一位在那裏居住多年的科特迪瓦人。他不但會説中文，上海方言也很流利。他幫我瞭解了許多中國的文化和習俗。他還告訴我，中國球迷將我比喻成一個神一樣角色。實際上，這讓我有點尷尬。他説我被當做一箇中國古典神話人物的投胎轉世。這當然是挺可笑的事情，這種比喻最好不要帶來一些困擾。
這位科特迪瓦朋友告訴我，甚至一些和我熟識的朋友都會用中文叫我“神”。他告訴我法語就是“全能的主”的意思。後來我見到他們，他們就會用中文給我打招呼：“啊，神，最近怎麼樣啊？”我會微微一笑。但你知道，我不可能當真。
杜奧巴逐漸融入了球隊
在上海的頭幾個月，一切進展得很順利。但到了賽季末段，由於俱樂部股東的財務糾紛，我們的薪水會到得很晚，所有外援都是這樣。更厲害的是中國球員，因為他們比我更需要工資。俱樂部向我們承諾，會按時發放工資。
後來，我們的工資被拖了兩週，也絲毫沒有要發的意思。第二天正好是比賽日。於是，我到了訓練場，告訴主教練，我明天不準備比賽了。我做這些並不是為了我自己，我要代表所有隊友們抗議，特別是那些急需工資養家餬口的球員們。他們必須向我們保證儘快發放薪水。
到了比賽日，我當然還是參加了比賽，並不是因為我想繼續掙錢，而且確保隊友們不會因為這件事徹底和俱樂部決裂。我並不想讓他們失望。至少這一次，他們發出了所欠的工資。
賽季末，當我們準備回英國的時候，尼亞古拉-安歷卡和其他隊友向我提出警示，説很有可能在放假期間他們不會給我們付薪水。之後，我回到了英國。正如他們預測的那樣，我們在11月和12月都沒有領到應得的工資。我和經紀人給他們寫了無數信件和電郵，但絲毫沒有迴應。
説點高興的事。在回到倫敦之後，我為車路士的前隊友們特地安排了一次晚宴。在去年二月，我還曾經對祖安-馬達説：“幫我奪歐聯吧，我會給你一個獎勵。”
當我在中國期間，我一直在思考我們在夏天的成就，我覺得要找個時間好好犒勞一下隊友們。同時，我也是個籃球迷。每次NBA的球隊得冠軍之後，他們都會獲得一個冠軍戒指。於是，我決定給車路士隊友們每人準備一個戒指。12月，當我返回倫敦，我舉辦了一個小型晚宴，邀請了那年5月和我一起奪歐聯的隊友們。
三人兄弟幫
這次聚會非常低調，就在訓練場旁邊的一家餐廳進行。他們以為僅僅是和我碰個頭，聽聽我在中國的見聞。令他們沒想到的是，我找了一個頂級珠寶設計師，專門為這次歐聯冠軍設計了一枚戒指，分別刻着每一個球員的名字。我把這份禮物送上的時候，他們都大吃一驚。對每一名幕後工作人員，我給他們每人送了一塊手錶，上面刻着當天奪冠的日期。我一直都想通過這個禮物向他們表示感謝。我希望他們每個人都能喜歡。
杜奧巴給隊友贈送的戒指
1月到來了，我隨科特迪瓦國家隊出征非洲國家杯。同時，那也是轉會窗時期。我意識到，如果到了2月我再返回中國，就會錯過轉會窗前往其他俱樂部的機會。很顯然，中國俱樂部的誠意已經出現了很大問題。
於是，我和尼科一起從俱樂部辭職。消息一公佈，我立刻獲得了多份報價。我本可能會加盟祖雲達斯，但他們只接受租借轉會，因為他們擔心國際足聯會把我的所有權繼續判給上海申花。
同時，我收到了來自土耳其球隊加拉塔沙雷的報價。他們甚至派人到南非來觀看我的非洲杯比賽。我也非常樂意加盟加拉塔沙雷，因為那樣的話，我就有機會重返歐聯聯賽。於是，那個月末，我在非洲杯結束後立刻與加拉塔沙雷簽下了一年半的合同。上海申花向國際足聯提出了抗議，但最終國際足聯給我頒發了臨時球員執照，把一切問題都擺平了。
杜奧巴匆匆結束了在中國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