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2017,2019,never give up:香港鄧寇克的三線時空

9月1日,網上不約而同說起《鄧寇克大行動》這部兩年前的電影。因為太子站一夜血腥過後,怒火難平的市民前赴機場示威火拚,最終卻被大搜捕大封鎖後,得要踏上凶險長途徒步撤出大嶼山。漫漫人龍,與震撼的義載車龍,「香港鄧寇克」的場面,喚回了這部電影的集體記憶。

雖被奧斯卡冷待,但諾蘭的《鄧寇克大行動》對影迷而言,記憶絕對鮮明:三線三種時間跨度平衡剪接再匯聚的手法,令那時的影評界議論一時。同期《黑暗對峙》同樣描寫史上最大的撤退行動,這套由敗退士兵、平民義載小人物出發的故事,就獨樹一格。


回想尚是對強權緩靖,表面太平的2017年,那時有一堆影評人吹毛求疵自命不凡,不停挑毛病:三十多萬人撤退,怎麼海灘好像是疏疏落落地排隊?但史實裡的照片確是這樣,事實上鄧寇克是漫漫長灘,一條隊一千兩千,一百條隊已正是十幾二十萬。時至今日,由金鐘人迫人迫爆幾條街延綿到港島東,連港鐵也迫至癱瘓警方也夠膽死報數十萬二十萬。

戰爭又豈會如此安靜乾淨?連死屍都排得整整齊齊?一來這不是《雷霆救兵》典式美式血肉橫飛轟轟轟轟,不是駛納稅人錢射納稅人的無成本放題亂射;二來,這裡是撤退現場,不是速龍肆虐後的地鐵車廂。

《鄧寇克》諾蘭的手法精彩,在於三種時空線都呈現同一種的緊張:空中一小時,大敵臨前槍炮無情,短兵相接隨時壯士一去不返的死亡恐怖;海上一日,只是想大戰過後有命歸家卻一波三折,英國船家一呼百應,義載回頭重赴死地,獲救官兵來回人間折返地獄的創傷後恐懼;陸上一週,萬人堤上乾等前路漫漫不安,後有fullgear納粹強敵,前無去路只有隨時被攔途轟擊的廖廖駁船。

誰想到,這套當年熱哄哄的話題作,兩年後竟是實現香港的大預言。


9月1日機場的大撤退,萬計入機場火拚的示威者,要無奈漫行二十多公里橫渡北大嶼山,漫漫恐懼途中有重兵殺出要在橋間海邊危地交鋒;千計私家車十八區受號召出動,塞滿長途公路拯救年輕人;辛苦回到市區車站碼頭,重裝防暴列陣,極具屈辱地逐一抄搜排隊受罰,連買餸師奶都被壓倒拘捕。每一條時空線也彌漫不安與不屈。

猶幸,1940年的近千隻民間船千帆並舉敢死出行,2019年的數以千計私家車冒險義載,兩道美麗悲壯的風景,就有電影扣連印象與既視感,所以今日無數人都不約而同說,今日的大嶼是「香港鄧寇克」。與諾蘭的手法一樣,時空交纏,精神如一。而2019年的6月起,我們每日也在創造歷史,數十年後,自會有電影重新勾劃這時代的靈魂。


1940年的歷史現場,化為2017年的電影,記憶存留至2019年,緊張恐懼一脈相承,時空同樣穿插。似是屈辱,屢敗無力,黑不見底的混戰泥沼,重兵強權死亡威脅當前看不見前路,2019年,1940年,記得嗎?片尾邱吉爾的經典演說。

遠在1940年的這位最偉大首相,這位不朽的外國勢力,就超越時空「教路」我們今日的意義。

引用歐洲大片的土地和許多古老著名的國家,即使已經陷入或可能陷入秘密警察和納粹統治的種種罪惡機關的魔掌,我們也毫不動搖,毫不氣餒。我們將戰鬥到底。

我們應當慎重,不要把救援說成勝利,戰爭不是靠撤退就贏得了的,但是,這場撤退中蘊含了勝利。

電影尾聲士兵讀報,自以為喪家犬的同伴,以為無面目回鄉見父老,豈料車窗外遞來兩枝飲料夾道喜迎,像極之前黑衣隊伍累極歸家,在新城市廣場獲四面八方街坊拍掌歡呼的盛大。無他,邱吉爾的教導,說白了正是「留得青山在」,哪怕無數gears、重武器與車輛被納粹收繳,他卻宣告英國不會滅亡,直到我們每一個都倒在血泊

片尾的那段演說,只是由心情複雜的士兵平白讀報而出,沒有《黑暗對峙》的宏大歷史感,只是真實、貼地,卻依舊熾熱:

引用我們將在法國作戰,我們將在海上和大洋中作戰,
我們將具有愈來愈大的信心和愈來愈強的力量在空中作戰;
我們將不惜任何代價保衛我們的島嶼。

我們將在海灘上作戰;
我們將在敵人登陸地點作戰;
我們將在田野和街頭作戰;
我們將在山區作戰;
我們決不投降。

歸家路如此艱險漫長,辛苦了。
請你記得,鄧寇克大撤退翌年,邱吉爾首相還如是鼓勵過:


引用年輕人,永不要放棄!永不要放棄!
永不!永不!永不!永遠都不要放棄!
(Young gentlemen, Never give up!
Never give up! Never! Never! Never! Ne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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