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飯館(一)提早打烊
彤子:
我選擇追逐自由,你決定留在原地守護心中的人和事,但前提是我們都有選擇的權利,都是幸運的人。
記得初次來墨留學,學校附近開了一家中國飯館,老闆是墨國人,妻子是中國人,店裡有位小妹是老闆娘的妹妹香香。姐妹倆人很好,第一次跟朋友去她們店,我們在看要點甚麼菜時,她們在旁說這個不要點,那個不要點,解釋說那些都是為了迎合當地人的口味而做,不好吃的,我們聽了覺得很好笑,她們根本在砸自家招牌。最後我們點了蝦仁炒飯,蝦仁特別多,幾乎一半是飯一半是蝦。老闆娘說我們留學生住在宿舍,吃不好,要多去她店,會給我們做好吃的。人在外地,遇到這樣的好人,份外感動。
有天去她們店,門口貼了一張告示,當天飯館提早關門,我問香香那天有甚麼特別事,香香雀躍的說因為她姐夫決定晚上帶她們上電影院看哈利波特。我聽了當場傻眼,墨國人活得也太自在了吧。以香港人的思維,我馬上想到,如果店鋪提早關門,當天收入肯定會減少,有老客人要是晚點來,吃了閉門羹,可能以後不會再來,所以他們這樣做,對店裡生意長遠來說多少也會有點影響。老闆應該沒多想吧,而我想起「活在當下」這句話。本地人賺錢不多,但是他們都願意花錢在吃喝玩樂上,生活得輕鬆自在,今朝有酒今朝醉,跟中國人努力打拼,積穀防飢的性格成強烈對比。從小在香港這個生活步伐那麼緊張的城市長大,我沒想到原來生活可以過得這麼簡單。
我跟香香特別投契,她很愛跟我聊天,因為那時她剛到墨國,高中還沒唸完,西語不會,英語不太好,所以朋友不多。我問她要是她在中國把高中唸完,可以在墨國直接報考大學,為甚麼要急著過來呢。她說她不想考高考,太難太辛苦了。而且待在中國,能不能考上大學也沒關係,因為女孩子嘛,早晚也要結婚。我在北京工作時,二十二一的同事常說老家父母已經催促他們早點回家相親,找個好對象結婚,說她們已經不小,再老一點就沒人要,咳,那我怎麼辦?香香也是來自思想比較守舊的中國城市,所以結婚生小孩本是她人生的全部。香香來了墨國,有了可以選擇自己未來的權利。
我回港後也繼續跟香香聯繫,她每天都過得很快樂,還認識了一個墨國男友。
她和我,我們都以為她的人生已經改變了,可是...
也許生為中國女孩,我們一生已被中國文化和傳統思想綑綁著,怎麼也掙脫不了。
要出門了,香香的故事,下星期再跟你說。
晴子@墨國